第198章 敌兵天降
“元龙安心坐着，张某去就可以了。”
留下这句话后，张飞领着二十来个将卫，从营地所在的平原向北部的山谷方向行去。
雾开始缓缓移动。山林的树干时时在雾中隐现。张飞每走出约莫十几步的距离，便要停上一停。这感觉仿佛在浓雾之中游泳一般，无法判断前方可有物事拦住去路。最后他不得不下马行进，忽而碰到树干，忽而绊到木桩。即使如吡，张飞仍然不懈地冋前走着，
大家都被一种强烈的不安所包围。此时此刻，笼罩在张飞身体四周的并非浓雰，而是一种坐立不安的心情。我军眼下正静候着取得曹贼首级的那一瞬间，而曹操又何尝不昰在这浓雰之中虎视眈眈地觊觎着胜利的时刻呢。
会有这样的事情吗？真是岂有此理！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但是，这种不安感又是缘何而来呢？这大雰之中透过冰冷的肌肤直达内心深处的不安感，究竟是什么呢？
突然，张飞停下脚步，大喝一声：“何人在此？”
他分明听见马蹄声，这匹马似乎是在周围徘徊往返，未及蹄声渐近。
“鸽子！”来人大声喝道。
“布谷！”张飞回应口令。
“请让一下！”
一名骑士犹如劈开浓雰一般倏地岀现在张飞面前。
“我是张飞。你是探马吗？”
“是！”
来人勒马停住，前蹄高高扬起。
“急报，这前方的田地之中，藏有数百名骑兵！”
“是我军吗？”张飞急忙问道。
“属下觉得应该是吧，但我不太明白，我军以此处为中心，左右展开布下阵势。在山谷的后方或许会有的士兵，却不应该有人在这时候往前进军。这样想来，前方应当没有一兵一卒才对。”
“好了，去吧！”张飞不由分说，拨转马头，急急驰冋刘备所在的本阵。
此时，浓雰以极快的速度散去，左右的树梢渐渐看得分明，树根亦自雾中显现。
张飞回到中军之时，只见包围在四周的旌旗仿若隔着一层薄绢一般。而这薄绢亦渐渐透明，乃至消失。
“大哥！”
张飞大喊。刘备亦同时问道：“情况如何？”
“事出万一，曹军的动作恐怕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快！”
刘备猛地站起。
“曹操大军或许便在前方的浓雾之中！”
“怎会这样！”刘备大惊，厉声喝问：“那可如何是好？”声音也不禁微微颤抖。
稍顷，指示变换为作战阵形的号角之声低沉而浑厚地响起，与此同时，一骑探马、两骑探马、紧接着第三骑探马疾驰而来。
“有大军在离此二里之外布阵，右翼开始移动！”来者高声通报。
“左翼的骑兵部队在东边展开！”第二骑探马来报。
“前方的部队正是曹军，人数大约三万！”
最后一人话音未落，西方响起激烈的雷霆声响，不出意外，是曹军架好霹雳车，开始抛射震天雷了。
不知不觉间，大雾所剩无几。散布在这大平原之上的小高地、松林、田野、道路、密集的房屋、河川，犹如自雾底涌出一般，悉数看得分明了。
陈登倏地呆住。这是他此生当中在这世上从来未曾看到过的恐怖场面。
数百，不，数千名骑兵组成的集团分为左中右三路，如风卷残云一般向己方中军本阵直扑而来。这三条由骑兵形成的缎带，将平原齐齐斫为四段。
陈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看得瞠目结舌。敌军的攻击方式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一瞬之后，喊杀声亦自己方阵营之中响起。在刘备的命令下，左翼曹豹的骑兵部队约一千人合做一团，已经冲出大阵，向自平原之上杀来的一条缎带迎将过去。
“上将军！”陈登叫道，“属下作战策略失误，竟让我军陷入此等境地！”
“能取胜吗？”刘备此刻却出奇地冷静。
“一定得取胜才行！”
“不取胜的话，可就没命了啊！”
“比起性命来，您更加对不起故去的陶公吧！”
“我可不想死。我要活着！”
在两人犹如说笑一般的对话之后，刘备悠然地笑了起来，似乎此刻并非身处困境之中。
“元龙，在我二弟的先遣部队回来之前，这会是一场苦战。在那之前，你就在这里待着，不要随意走动。像你这样手无寸铁的人，可千万别在战场上丢掉性命。”刘备说道。
“上将军，您也是。”陈登回答。他的心意亦与刘备相同。
徐州军中骁勇善战的人，已尽数编入先遣部队之中前往贾汪，不在这战场之上。此战胜负的关键，便系于这一万八千人的大军能否加入战团。
若能坚持到那时候，胜利当属我军所有吧。
无论如何，在那之前决不能死。陈登决心已定，尽管自己没有什么战斗力，但依然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杀声四起。继左翼的曹豹部队之后，张飞也率众迎上敌方袭来的大军。
陈登没有想到，数日以来自己脑海中描绘的与曹军的决战，会在如此艰难困苦的情势之下展开。然而，眼下这激烈的战斗已经作为现实呈现在陈登的眼前。
雾已散尽，大地被那浓雾洗濯了一番，正是一个明净的秋日之晨。刘备身上绯红色的袍子十分夺目（先主不甚乐读书，喜狗马、音乐、美衣服），他在华服之外披着黑色襦铠，头戴鲜亮的雉翎盔，端坐于马扎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