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喽啰来报,说收到勒索信的人质家属们都将赎金备好,送到龙山北的风峪沟来了。
听说此事,郑葵及其他大小头领,都喜不自胜。
岂不知,这一日正是他们在历史上的忌日!
这时,带着浓重黑眼圈的周易终于走了进来。
郑葵轻佻地卷起舌头冲他打了个响,问:“喂,小子,你这些天一直在捣鼓些什么呀?”
周易避而不答,而是问:“我刚才听你们说,人质的赎金都到了是吗?”
“不错——那个谁,把钱给老娘抬上来!”
可是喽啰们两手空空,一个铜板也没见到。
郑葵不悦:“他娘的怎么回事?叫你们去拿钱,连个屁都没拿回来?还是就把自己的屁拿回来了?”
喽啰们哭丧着脸,如实相告:“那些人质家属的确是把钱都带来了,但是除了他们,还有好几百名官兵守着,说是我们不放人就不给钱。”
“反了他们!居然敢跟我提要求!”
“寨主,好像我们才是反贼吧?”
“闭嘴!”
一名叫从钱、面向凶恶的男头领则提议道:“拿不到钱咱们别放人,就跟他干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其他人纷纷应和。
值此关头,周易上前一步说:“寨主息怒,依我看,我们还是放人吧。”
“什么?”郑葵圆睁双目:“你小子到底是帮哪一边的?”
“寨主请听我解释,”周易道,“如果不放人,官兵怎么会攻打我们呢?”
这一句让山贼们全都炸了毛了。
从钱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厮是不是想故意引诱官兵来攻打我们?——寨主,我早就说过了,这新来的小子不可信!”
说着,他揪住周易衣领,抡起沙包大的拳头就要冲他眼睛上招呼。
“够了!大敌当前,还在这儿搞内讧!都给我坐下!”郑葵拿出大姐头的气势喝止住从钱,从钱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撒开周易。
周易掸掸衣服,根本就不正眼瞧从钱一下,他只对郑葵说道:“寨主您还记得几天前我们说过的话吗?”
“说过什么?”
“您问我到底要干什么,我说等时机一到,您自然会知道。现在时机已经到了。先按我说的方式布置好防卫,然后释放人质,静等晋阳郡兵来攻,届时就只管看好戏吧。”
郑葵歪嘴冷笑:“我凭什么非要按你说的方式布置好防卫?”
周易反问她:“你会打仗吗,你会排兵布阵吗,你会根据地形进行战术安排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十八岁的少女哑口无言。
郑葵到底脾气冲,横眉瞪眼问:“那你会吗?”
周易脸都不红的,郑重点头:“我会。”
一旁的从钱冷笑:“你会?毛还没长齐的小子,蒙谁呢?”
周易扪心自问:我真的会打仗吗?当然会——键盘上会。
但有几个军事家是天生就会打仗的?谁都有个第一次吧。
因此,他尽可能表现得胸有成竹,实际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在令人窒息的安静中,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郑葵的决断,那即将判定他们生死的决断。
郑葵三思之后,终于决定,死马当活马医了:
“你给我安排看看。”
周易暗暗松了口气,他争取到了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他扫了眼跷满山贼头头们脏兮兮双脚的桌案,耸耸肩提议道:“不如先摆个沙盘?”
不打无准备之仗,不打无把握之仗,每战都应力求有准备,力求在敌我条件对比上有胜利的把握。
这是周易从一位不可以打出名字的伟人处所得到的智慧。
从沙盘上能够清晰地看出,他们山寨所在的地方,大致是现代的龙山石窟。
自山寨到风峪沟,直线距离不过几百米,但事实上人几乎无法通过横跨山峦的直线到达。
想来山寨,必须在山脚下绕个弧,这需要花费近半个时辰。
而即便来到山寨外面,想要攻入,也只能经由东边的不足十步宽的密林小道才行。
不足十步宽的密林小道?
周易的嘴角微微一扬,掠过一抹笑意。
凭着稍纵即逝的灵感,周易马上作出了安排:
“立即着人去我的山洞,把里面的东西搬到山下的小道,放进箱子内在道路两边排好。同时吩咐几个人,把人质带去风峪沟放掉,记住,放掉人质后务必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并汇报敌情。我们要尽可能保存每一个有生力量。”
从钱不满道:“放掉人质立刻回来,那赎金不要啦?”
周易却说:“这点小钱算什么?等我们赢了这一仗,将来能赚更大的!”
从钱冷哼一声:“那我倒要看看,按你的方式,是如何打赢这一仗的!”说完,他摆着张臭脸,站起身冲喽啰们大呼小叫,进行安排去了。
其实从钱并不认同周易的方案,但是凭他的脑子也想不出更高明的招,只能不情愿地照周易的说法去做了。
周易看出了这一点,因此对从钱的态度并不在意。
重要的是,山寨里的人都能按他说的去做,不要打乱原有的计划。
接着,他又问:“咱们一共有多少人、多少弓弩?”
郑葵告诉他:“山寨现在一共有七十五人,没有弩,只有猎弓二十张,弓箭二百支。”
“这么少……那晋阳郡兵又来了多少人?”
之前去打探情形的喽啰说:“应该不下四个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