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之所以感觉到不轻松,是他知道今日虽然用计胜了一仗,但面对的并非是七星寨,而是附庸于七星寨的小不点儿。相对于七星寨,可以说磨玗顶毫不入流。如今他们震慑了磨玗顶,便是正式于七星寨不宣而战了。虽然这一天早晚会到,但沈牧却没有想过会来的这么快,自己十八人还没有落住脚跟,若真的和七星寨就此开战,只怕这里又待不下去。现在还不是正面对抗七星寨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壮大自己的力量。
段超见沈牧沉默不语,问道:“沈老弟,你在想甚么?咱们得了这么多银子,难道沈老弟不开心么?”
沈牧道:“开心,怎会不开心。不过我在想,七星寨一定会替磨玗顶找回梁子,咱们接下来,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段超道:“怕他甚么七星寨,只要咱们有沈老弟,便是对方有万人,又能如何。”
沈牧道:“大当家说笑了。七星寨能够坐稳西山道四大寨之一,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绝非磨玗顶这路货色可以比拟的。”
段超似懂非懂,沉思片刻,忽道:“对啦,我始终有一件事想不明白。沈老弟怎么知道来找咱们麻烦的不是七星寨,又如何知道磨玗顶上只有两三个人老家?”
沈牧笑了笑,道:“这便是我说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了。至于我从哪里知道这些消息,以后大当家问问老罗便知了。”
段超恍然道:“怪不得上次你出门回来便不见了老罗,原来是教他打探消息去了。”
沈牧笑而不语,老罗,现在被摆在最重要的位置上,非到必要之时,万万不能透露出他的所在的。眼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七星寨的人会找上门来,也许是明日,也许就是今天,不管哪一天,之前落脚的地方是不能呆了,正所谓大隐隐于市,沈牧上次进城时,早在定州城外定好了一处宅子,那处宅院原本是个镖局所在,至于为何关门大吉,倒也很简单,因为做这路营生就要和七星寨这样的寨子打通关系,若是不能得到七星寨的首肯,任何镖局。再定州府都是办不下去的。七星寨生财之道,也远非打家劫舍这般简单。若真的如寻常山匪那样,自然和前些日子的五龙山一般,落得被官府围剿的份了。
那处宅院并不大,前后三个院落,五六间房子,倒也足够五龙山的十来人落脚了。镖局走的急,只留下两个人在院子里等着将院落出手。沈牧当时看中这处院子时。并非想到会用来躲避七星寨,而是另有他用。一来这里着急出手,价格便宜,二来临近主街,鱼龙混杂。他约定一个月内准备好银两前来买宅子,所以,当日一回到山寨,便请段超盘点库银,也有这点原因。此时沈牧就是带着众人,往那处宅院里行进。
走到半道,段超忽的想起什么,一拍马背道:“哎哟,沈老弟。咱们在山上还有几百两银子呢,不行,我得回去取了。”
沈牧道:“银子我早请‘弓队’的兄弟搬回来了,大当家只管放心便了。”
段超闻言,哈哈大笑道:“还是军师想的周到。这银子得来的不容易,可不能稀里糊涂的丢了。”
段超话音刚落,便听到前面的陆老三“哎哟”一声,勒了马匹,近到沈牧身前道:“遭了,沈先生,我给忘了一人…”
沈牧听他这么一说,一拍脑门道:“你是说那个…那个汉子么!”
陆老三道:“可不是,这几日心慌意乱,竟将那人给忘了…。”
沈牧怒道:“你呀你呀,不是将他交给你照料了么!”
陆老三抓耳挠腮,十分尴尬,道:“照顾了,真的照顾了。昨儿早点时候还给他为了稀粥。你别说,沈先生这医术当真了得。看他的伤想是快好了,就是不见醒来。过了晌午,大伙儿一通忙乱,我就把他给忘了。”
沈牧道:“糊涂,快去将他接来,晚点我再城门口等你们。”
陆老三听了,致了声歉,打马往原路回去。沈牧扬声道:“自己小心点,找到人,即刻赶来汇合。”却见大道上尘土翻滚,不知陆老三到底听见了没有。
段超道:“沈老弟,不是做大哥说你,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迂腐了。大哥教你一句话,做大事者,首先有学会心狠,心不狠,就容易送命。”
沈牧道:“大哥说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么?”
段超道:“咱不知道是不是这个道理,这种酸文,听着耳朵都不舒服。你瞧着你对那人施了善心,却不知道那人到底是好是坏。万一就回来的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那可糟糕了。”
沈牧道:“大当家说的是,这些话,我记下了。”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到了院子门口,弓队的四名兄弟早已候在院角的柳树下,远远瞧着段超一行,赶紧牵马迎来。
段超道:“宗明、宗白、杨见、韩飞。辛苦了。”
段超一一唤了“弓”字队的四人名字,每喊一人,便拍了拍那人肩膀。
四人齐声道了声“托当家的福!”
宗明从马背上卸下一个麻袋,道:“大火烧的厉害,咱们粮食全都毁了,幸得银子没事。”
段超点点头,又道了声“辛苦。”又叫陆老三将银子提到马车上。再看沈牧时,却发现他正在扣门,便领着众人列阵于后,静待片刻。
少顷,门户打开。一名白发老者探出头来,见着是沈牧,忙道:“嗨!您来的可真够巧的,在晚点,这宅子可就卖给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