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连欢东奔西跑,餐风露宿,居无定所,除了靠坚强的革命意志支撑,偶尔也会想起彭有才。
以前,与连欢最要好的有两个,一个是陆金生,一个是彭有才。陆金生外放活泼,彭有才内敛深沉,分不出好坏。
后来,听说陆金生当了逃兵,连欢便在心理与他划清了界线,决定今生今世都不会与他有任何瓜葛。这样一来,彭有才便在连欢心里自然而然占据了主要位置。当然,彭有才本人并不知道这些。
二人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李阿虎站在二人中间,看看彭有才,又看看连欢,不明白两个人是怎么了。按理说好不容见面了,应该很高兴很有话说,怎么会像现在这样一句话也没有?便道:“你们是怎么了?先生你怎么了?没找到连欢姐你就天天唉声叹气要死要活,现在找到了你倒一句话都没有了。”
连欢一听,脸色微红,破涕为笑道:“有才哥,你来找我?”
彭有才脸红得更厉害,支吾道:“不,不是。来城里办点事,听说你也在城里,就顺便打听打听你的消息。”
李阿虎抢道:“先生,想不到你也会说谎啊。连欢姐你别听他的。我们这次来,就是专程来找你的。你阿爹本来要自己来,先生非说他来比较好,结果就先生跟我来了。”
连欢笑望着彭有才。彭有才把头低下去,许久才道:“阿欢,你还好吗?”
一句“你还好吗”问进连欢心里。久别重逢的人,尤其是久别重逢的恋人,还有什么话语比“你还好吗”深情管用?没有,绝对没有。
连欢顿时眼泪决堤,像失散已久的孩子见到了亲生父母,一把抱住彭有才哇哇大哭。彭有才吓了一跳,绷直身体任由连欢搂抱哭泣。
哭了一阵,连欢放开彭有才,边擦眼泪边道:“好着呢。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
李阿虎抢道:“那你哭个什么劲啊?”
连欢笑道:“我见到你们激动啊。有才哥,你还好吗?成家了吗?”
彭有才正要回答,李阿虎又抢道:“没呢,跟我一样打光棍。哦,不对,他结过一次婚的哦。”
连欢眼里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失望,若有所思道:“哦。”
李阿虎又道:“不过,先生也很不会做人,还没洞房就把人家给休了。”
连欢心中一动,问道:“有才哥,你为什么休人家?”
彭有才深情看了连欢一眼,正色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封建社会腐朽的老一套,怎么能安在我头上?没有感情基础,没有共同语言,这样的婚姻我断然无法接受。就算去死,也不结这样的婚。”
连欢一听,心中大动,放佛找到了跟自己志同道合的同志。没想到彭有才长期偏居农村,思想仍然这么进步,连欢热血沸腾,握紧拳头道:“对,我们不能再被封建腐朽的思想束缚,就是要敢于打破陈规,敢于革命斗争,才能让全国人民过上幸福的生活,才能让眼前这群无家可归的人找到属于他们自己的美好家园。”
彭有才痴痴看着连欢,就像看到一个仙女,或者说看到一个长得像仙女的战士,身上光彩熠熠,夺目生辉。连欢收起眼光,露出小女人的模样,道:“我的老毛病又来了。一听到志同道合的声音就止不住的激动。没想到,有才哥一直在石头村教书,思想还是那么进步。”
彭有才笑道:“我的思想还不够进步,很希望你能当我的老师,让我有机会跟着你一起进步。”
连欢深情看了彭有才一眼,许久才道:“你愿意跟着我学吗?”
彭有才坚定道:“跟,学得越久越好,最好能学一生一世。”
连欢脸色绯红,美目流波,心事全都流露出来。
李阿虎看二人越说越小声,越讲越没意思,不耐烦道:“好了好了,回去你们就成亲就好了。”
彭有才愠怒道:“你瞎说什么?”
连欢也从暧昧中醒来,毕竟是个未婚女子,年纪再大也会羞涩,急忙转移话题道:“这位兄弟是?”
李阿虎急道:“连欢姐,你不认识我啊?我是李阿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