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张张巴掌大小的黄色符纸,横亘于虚空,少说都有上百张之多,暗合一种尤为玄妙的排列组合,护于胖子身前。
戴衡是武者,眼力劲比不得褚老儿,自然认不出符阵来。
他一身趋于金身境的磅礴真气,凝实若百炼精铁,缠绕于本就锋锐的利爪之上,直往符阵抓了过去。
“砰砰砰”
符阵亦非看起来那般坚不可摧,戴衡每每倾力一击之下,必然会使得一张灵符炸碎,他自信只要有足够时间,破开这劳什子的玩意定然不成问题。
但构建符阵的符箓,数以百计,即便以戴衡尚算扎实的底子,一连十数击下来,亦难免渐显疲态。
从一击破一符,到三击破一符,再到十击破一符,如此往复,怕是符阵未破,他便要先力竭而亡了。
秦天歪着脑袋,望向气喘吁吁的戴衡,打了个哈欠,挑衅道:“这就完了?你倒是继续啊!我保证,你若能将死胖子拿到手里,我就敢把脑袋凑你面前,任你砍也好,剁也罢,绝不还手!”
深入敌后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与戴衡等人好勇斗狠,说到底,秦天还是为了搭救胖子这大号累赘而来。
以他这比狐狸都奸诈的性子,又怎不会提前布置好以策万全的准备?
实际上,在现身之前,秦天便以一百零八张金身符,与十二张敛息符为基,布下了这道简单却十分好使的符阵。
符阵受胖子身上感应子符牵引,就是为了应对当下这局面的出现。
而说起符阵,亦算不上什么高明手段,威力取决于符箓的数量于自身品级。
金身符与敛息符终究不过是基础符箓,但像秦天这般,动辄以百张符箓构阵的手笔,却是相当罕见。
反正符纸与丹砂,都是秦天从赵老头手上讹来的,用起来半点不心疼,当然,亲兄弟明算账,一切花销,事后他还得跟胖子要回来才行。
戴衡深恶痛绝地看了这狗屁符阵一眼,又强自催发真气,如发泄般再度扫落下一掌,换来了又一张金身符的碎裂,却依旧无碍大局,反而让他越发憋屈,只得愤恨转头,想往秦天这始作俑者身上撒气。
“你...”
然而,回首一望,差点没吓得戴衡仓皇逃遁。
不知何时,秦天毛孔之中开始有血气喷涌,在身侧汇聚成一朵朵血云,一头黑发,已变得血红,脖子出现了一条条如老树盘根般的纹路,显得尤其诡异,却不带半点邪气。
无名功法催动到了极致,竟使秦天身体生出了某种变异,而他本人却并不自知,只觉得有某种沉积于体内深处的力量,源源不断,汹涌而出。
血雾铺天盖地,与无形阵势碰撞,噼里啪啦,每有绚烂华光于虚空绽放,便意味着一道阵势被崩断,适才被压得佝偻的脊柱,已挺直如常。
遇见了秦天,对褚老儿而言,可谓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乱地欺天大阵压制不住他的神通不说,那诡异至极的血雾,竟连无形的阵势都能侵蚀。
须知此时褚老儿的气机,与大阵相交,一荣未必俱荣,一损则必定俱损,阵势渐次崩断,他的气息已如风中残烛,随时有熄灭的可能。
即便如此,他却万万不敢将阵法撤去,一旦让秦天重新掌御灵力,便等同于龙归大海,届时他们两人,就更无一丝生还的曙光。
“小杂种,给我死来!”
戴衡深知已无路可退,面露戚然,干脆放任那份兽性将自身的意识吞噬,双目中再不见有半分清明,往前狂奔数步,借势一跃而起,一双利爪直取秦天胸腹。
“狗崽子,看来你爷爷我今天,注定要客串一回驯兽师了!”
话音一落,秦天手腕一拧,两条粗若蛇蟒的火鞭便落于掌中,迎着戴衡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狂甩。
“让你入邪教害人...”
“让你不穿衣服...”
“让你有人不做,偏要去做人妖...”
秦天嘴上骂骂咧咧,下起手来更是毒辣,每抽上一鞭,不但会灼烧掉戴衡身上成片的狼毫,更会留下一道二指粗细的鞭痕,皮开肉绽,触目惊心。
“嗷呜,嗷呜...”
连遭毒打,戴衡只能哀嚎不停,本就近乎于神智迷蒙,将秦天与恶魔画上了等号,亏得他尚有一道执念残存,才不至于夺路而逃。
“天亡吾等...”
褚老儿低叹了一声,苍老的声音中透着股悲凉的倦意,轻抚手中阵盘,神情逐渐生出一丝扭曲的癫狂:“那便一同上路吧!”
“咔咔”
阵盘开始龟裂,褚老儿亦在同时间油尽灯枯,大阵却犹未出现溃散的迹象,深埋于地底之下的阵基,反倒以某种固定的频率,共振起来。
“轰”
十八道赤色光柱拔地而起,直入云霄间,远在数十公里外,也看得真切。
尤其是秦天身处的区域,虚空开始扭曲起来,就像是一张被揉捏过的白纸,出现了无数皱褶,隐隐有坍塌的迹象。
褚老儿修为稀松寻常,捣鼓出来的动静还真不小,临了也势必要拉上秦天垫背。
出于野兽趋吉避凶的本能,戴衡一身兽毛根根直立,再顾不得与秦天间的恩怨纠葛,手脚并用,玩命似地往外逃窜。
“坏了!”
秦天同样是神色剧变,一把抄起锈剑,再将胖子扛了起来,身形化作一片血影,远遁而去。
虚空封禁,一切遁法皆难以施展,亏得秦天肉身之力强横,即使肩扛着一座肉山,一步跨出,亦能挪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