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跪拜在地的郭途,司宇以手托腮,不知心中在权衡何事情。世子不开口,郭途自然也不好自行起身,就这般跪伏于地,等候司宇做出决定。司宇麾下多为纨绔,即便面对河间王府世子,也少有能卑躬屈膝如他这般,或者亦是郭途颇受器重的原因之一。
张嵩赴月丘戈壁已久,再无半点消息,而司宇这边发出的问询,入关后至云台山便中断了。起初只当前面那些江湖势力留守的特使过于懈怠,现在看来,绝非这般简单。
“世子殿下,此时当以大局为重,切勿逡巡不前啊!”郭途再度出声劝告。
“如此局势,实令我心难安,其人还则罢了,连房玄那里这些日子都不曾传来消息,他那只鹰隼可不比我的雪白矛隼差多少。”
郭途正欲开解,却见一臂立鹰隼的纨绔走入帐内,单膝跪地,抱拳而拜。
“报殿下,关内传来消息,江湖间有传闻,说是黑山寨与红风寨,皆被剿灭。”
司宇闻言大惊,拍案而起。“剿灭?红风寨也就罢了,那黑山寨万余兵马说灭便灭了?你倒是说说,谁能有这般本事?”
“殿……殿下,据江湖传言,黑山寨是被一队官兵剿灭的,全寨上下,片瓦不留。”
“官兵?朝廷的人马?朝廷哪路兵马会吃饱了撑的去攻打一个精锐过万的山寨!又有哪路兵马有这般实力无声无息全灭黑山寨的?那褚槐盘踞苍云州边境十数载,也不见州府敢动他!”
“殿下,我倒觉得,此事并非没有可能。”
司宇已然暴跳如雷,也只有郭途敢于此时这般同他说话。
“那你倒是同我说说,谁有这般魄力派遣重兵于我朝边境行此吃力不讨好之事!“司宇几乎咆哮着吼出声来。
“殿下,攻打黑山虽吃力,但对某些势力来说,并非不讨好。”郭途面无惧色,侃侃而谈。
“殿下试想,若是殿下统一整个北境武林,为王爷所用,那么最为着急的会是何人?“
司宇陷入沉思,他本就不是蠢人,相反自小聪颖。从前番河间王司雍受封镇西将军、督西河州兵马,王府内与他在书房密探定计之时,他便看出父亲所谋甚大,若真如他所想那般,那有能力出兵平定黑山寨并且会这么做的,答案呼之欲出。
“是最近的行踪走漏了风声,父亲的谋划被别人勘破了?”
“不错,否则这世上当真有这般耗费心血为民请命之人?自王爷掌管大军,便会影响朝中其他一些手握重兵的诸侯的地位,黑山寨可以说是北境武林之中,势力最大的一支,足以和军队相抗衡,因此也是必须除去的首要目标。”
“这诸侯的人选究竟有哪些?”司宇咬牙切齿,恨恨问道。想到自己一路东行北上,吃足苦头,机关算尽,才造就了这般江湖尽附朝堂的景象,竟因此而功亏一篑,如何不恼。
“除去些路途实在遥远的,便只有齐王司囧、长沙王司乂、还有那位成都王司颍,虽相距甚远,却因王爷掌西河州兵马,威慑南剑州而时常有所防备。王爷既能遣殿下神不知鬼不觉率军出关,司颍遣兵马出剑门关而至苍云州也并非不可能。”
郭途不愧为司宇帐下第一谋士,这一会儿功夫,倒已将局面剖析地一清二楚。
司宇挥手斥退了方才报信的纨绔,示意郭途起身,走近他身前,压低声音询问,”以你之见,这几人之中,哪个最有可能成为父亲的拦路石。”
“这……小人不敢妄加揣测。”郭途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但很明显他心中是有明确答案。
司宇知晓他犹豫的缘由,拍了拍他肩膀,出声鼓动,“你放心大胆地说,今日之事,只有你我知晓。倘若被你说着,使我们得以防患于未然,待我世袭封候,绝不忘你功劳。”
“齐王司囧,常怀不轨之心,王爷承了陛下的恩,自然忠于朝廷,又得掌大军。倘若齐王有意举事,必然成为其眼中钉。”
郭途想了想,终是没有隐瞒,将自己猜测和盘托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自己早已是河间王船上的人,仆凭主荣,哪还用在乎得罪别家诸侯。
司宇双眼逐渐眯起,泛着危险的光芒,“必叫这狼子野心之徒付出些代价!”
“殿下万万不可!”
郭途才刚起身,双腿还感觉有些微麻,听闻司宇的话,当即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殿下且听我一言,收服北境武林乃是锦上添花之举,同鲜卑慕容氏联盟才是重中之重,殿下切不可因小失大,误了王爷的大计啊!”
司宇默然。
“望萧少侠随我回寨,救治少当家!”
门外那皮裘蓑衣的大汉高声喊道,清未此时才依稀辨认出,来人正是方才席间提到的白狼寨二当家韩啸川,赶忙跑至院门,将他扶起回客堂。
“萧某答应之事,自然言出必践,湘玉姐说承了你的情,护送暮雪、流云二位姐姐去往白狼山以示感谢,却是刚好赶上趟。二当家且先用些饭食,饮上两壶,暖暖身子。”
韩啸川也不客气,挂了蓑衣,同堂内众人打过招呼,便斟上满满一碗,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萧少有所不知,韩某自荒瀑之行回寨后,便受大当家所托,寻你回去替少当家治疗那陈年旧疾。听闻你于宇文氏养伤,便赶至天和寨,却道你又去了荒瀑。我追了一段路后,许是同你走岔了,遭了白登,燕然两寨围攻,勉强逃得性命,此后便听闻你被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