蔽日岩是关外一处丘陵,与段部鲜卑相近。丘陵上有块大石,形如伞盖,硕大无朋,遮蔽之下有块土地终年不见天日,连积雪消融都要慢上许多,故称蔽日岩。
凛冬时节,寒风呼啸,这蔽日岩便成了遮挡风寒的天然港湾,也难怪司宇在此驻军多日,全军上下除了冯孙之外并无人有一句怨言。
想来鲜卑慕容部蛮夷之地,环境也好不到哪去,自掠夺白狼寨后,补给充足,此处又无风寒,日子端的舒服。再者去了慕容部,便如郭先生所言,必然要赶赴扶余助力慕容氏,好死不如赖活,江洋大盗出身的这些私军,心中又怎会没有计较。
“郭先生可否通融则个,冯某当真有要事禀告。”
任凭冯孙在账外又是作揖又是跪地,急得团团转,帐前的郭途就是拦着门半步不离。要说在这河间国还有谁能比他更懂世子心思呢,这些天来世子殿下对那两名胡姬愈发的宠爱了,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冰天雪地的连头母狼都不好找,莫说女人了,更何况而是两个绝世尤物。世子殿下虽从小锦衣玉食,但也是这些年才到接触女人的年纪,深陷其中也是人之常情。
再者说,自己武功较之冯孙分明云泥之别,此刻与其相距不过五步,却能这般泰然自若立其身前,拒其门外,倚靠的还不是帐里这位。
纵然日后得继大统做了昏君,也需全力助其做这昏君。
“萧公子,这些天过去,司宇那狗贼还能在这蔽日岩不成?”
百里颇为疑惑,虽然紧赶慢赶一路,也行了约莫三五天了,实在想不出司宇有何缘由留于原地静侯这些时日。
“四将军说笑了,清未自无前朝卧龙凤雏之能,如何猜得那司宇心思。只是我想他一路北上行来,又不曾回还,定是有个目的才是。从秋掌柜收集的情报来看,其行军轨迹有拖慢行程之嫌,再者其夺取白狼寨粮草,补给无忧,因此有原地驻军拖延时间的可能,况其并不知晓白狼寨这支隐秘之军,自然不必忧心复仇,全是清未猜测罢了。”清未面带谦和回道。
“只怕若是知晓我白狼寨还藏有后手,司宇那厮更是要留下来决一死战,当念着斩草除根才是!”
韩啸川恶狠狠补充道,呸去口中雪块,目露恨意,咬牙切齿。“早知当初在客栈,就该一剑劈了这个小杂碎!”
“若如此,那位河间王恐要亲自兴师讨伐了。”
“痛快杀他一场,也比这般不明不白被屠了寨子强!”
“叔父宽心,侄儿无论如何也要替家父和白狼寨四千亡魂报仇!”公孙黎及时出言制止了愈发开始暴怒的韩啸川,终究说的再多,也要清未的猜测为实才行,否则且先不论以一敌四能否出奇制胜,便是连对方行踪都寻不到,又何谈复仇。
几人正当说话之际,一骑疾驰而来,由远及近带起一串烟尘,定睛看去,正是祖剔族弟祖约。
因破红风黑山两寨之役受祖剔照顾,未能立下显赫战功,此次才自告奋勇领着家丁充当哨探。清未本绝不放心将此重要之事托付给这般心高气傲却又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但在阿柒表态客栈护卫会全程陪同监督后,抵不住软磨硬泡,终于答应了。
“萧清未,蔽日岩却有驻军痕迹。”
祖约来到清未身前,也不下马作揖,就这般端坐于马背之上。其兄祖剔与清未结拜,于情于理都改喊声兄长,他却直呼大名,丝毫未觉不妥。
清未倒不至于同他置气,只是这情报太过简洁,见他没有继续说的意思,只好开口询问。
“眼下情形如何?”
“还不是那阿柒,硬要我先行回来报信,敌军懒懒散散,毫无防备,若是当先出击,小爷也来个百骑劫营,闯将进去斩下那狗世子项上首级,如何也是个首功!”
言罢,颇将自己当做前朝锦帆甘兴霸一般耀武扬威。
清未顿觉庆幸,派了阿柒看守管教。祖约虽说有些拳脚功夫,在阿柒这般顶尖手上却似稚童。便是随意一个客栈护卫,武艺也胜他不少,这才将其看住,否则任其胡来莫说百骑劫营,只怕司宇的雪隼帮护卫便叫祖约难以上前,到时就是打草惊蛇,敌方也要整备阵型大军压境了。
八成的胜算差点于祖约之手万劫不复。
祖约见清未沉默不语,先前因神机妙算而攒起的那点可怜敬畏也烟消云散,望向清未的眼神渐渐透露出不屑。
“四将军,韩二当家,你二人武艺高强、统军有方,各率白马义从三百绕行,待入夜便由东西向杀入大营,攻其不备,切忌近身白刃,抛射两拨箭雨,造些杀伤。多带些引火之物,这两日雪停,蔽日岩下必然干燥,最适火攻。”
清未又转向陈小惜,“这里你轻功最好,速去通知阿柒,火起之时,便带客栈高手突入主帐,伺机袭杀司宇,若未得手,见信号即撤,切莫逗留。”
正说着忽然看了看一边趾高气昂的祖约,又补充一句,“之后便暗中护住祖约,以防他有不测。”
”可是公子……”小惜神情有些焦急。
清未摆摆手,“我无妨,又不陷阵厮杀,敌军也无阿柒这般能单骑突阵强行将我斩杀的武艺登峰之人,倒是祖约,我随与祖剔结拜,可他剿匪之行将祖约带着,足见对他重视。以他鲁莽骄纵的性格若是无人相护多半是要折在这,即便祖兄不说,隔阂却是免不了的。”
“可祖中郎明明……”小惜还未说完,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