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闪电劈开夜幕,空中翻滚的乌云乍隐乍现。
通往京城的官道上一骑飞奔,骑手俯身紧贴马背,胯下这匹马似乎完全明白主人的心思,离弦之箭一般向前突进。
一人一骑前行了十余里,前方不远处亮起灯火,骑手环顾左右,这才放慢速度。人困马乏,骑手解开腰间水囊,“咕嘟咕嘟”猛灌了几口。仰望天空,电闪雷鸣,不久将有大雨来袭,只得抖擞精神,一催胯下马,径直往亮灯处而来。
酒旗飞扬。
骑手翻身下马,站定“三元客栈”金匾下。
“呦,这么晚了还有客人。”一名店伙计满脸堆笑着迎上前来,与骑手打了个照面,先是微微一愣,忙伸手接过缰绳,压低嗓子道:“唐二爷,原来是您。”递过缰绳的一瞬间拇指在他手背轻轻点了两下轻声道:“今儿里面热闹得紧,您可留意了。”
被称为唐二爷的正是中原第一大镖局玉鼎镖局的二当家唐天雷。
“哦?”唐天雷眉头一紧,道:“我并不管那许多闲事,现成的饭菜赶紧上,吃完我还要进城。”
“得嘞,您里边请,还是二爷您的面子大,换作别人这个时辰了哪还进得了城啊。”伙计边拍着马屁边将马匹栓好,一扭身跟了上来。
唐天雷大步走入店内,虽然心里有所准备,却还是不自觉地怔住。
已过亥时初刻,客栈大堂内八张桌子却几乎坐满了人!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几十位齐聚一堂,竟好像谁都不认识谁,各自低头喝酒吃菜,甚至连一个说话的都没有!
唐天雷不禁皱了皱眉,店伙计干咳了一声,捡了个空座掸了掸尘赔笑道:“二爷,您稍候,饭菜马上就来。”伙计应声而退。
唐天雷扫了一眼同桌的另外三位。正对面端坐着一名书生,这人二十出头,长得甚是白净,面前摆着一碟咸水花生,一碟青菜,配一碗米饭,手捧着书正看得入神。左首边是个尖嘴猴腮的青衣瘦子,一双眯缝眼,两撇八字胡,点了一盘干切羊肉,边喝着酒边用那双鼠目往自己身上瞟。右首坐着的是个黄衣胖子,这胖子正抓着一只酱鸭子啃得满嘴流油,啃两口鸭肉喝两口酒,连头都懒得抬,像极了饿死鬼赶着投胎一般。
唐天雷的面色愈发凝重,因为这三个人他全都认识。
正对面坐着的是“铁扇书生”祝西亭,那青衣瘦子是江南第一神偷“云中燕”江上寒,而吃着酱鸭子的胖子则是平日里极少出门的姑苏贺家大少爷贺景文。唐天雷环视四周,竟还有不少熟悉面孔,这些人都是江南一带早已扬名立万的人物,今晚齐聚三元客栈,自然不会是巧合。
唐天雷行走江湖多年,当然知道莫管身外事的道理,饭菜很快齐备,刚拿起筷子,屋外就响起一声惊雷。
狂风骤起,雷声初歇。
不知何时,风中忽然传来一阵悦耳的铃声。
“叮铃铃,叮铃铃……”
大堂内众人一阵骚动,几乎所有人都停下筷子,纷纷朝窗外望去。
这铃声似有勾人心魄的魔力一般,令大堂内众人脸色为之骤变。
果然,一顶四抬红漆大轿从远处缓缓而来。
轿檐四角下的铃铛随风摇摆,四名戴着青铜面具的轿夫步伐明明很慢,但轿子却很快来到客栈门外。
唐天雷正纳闷,忽然发现大堂内众人纷纷站起身来,鱼贯而出。这又唱的是哪一出?唐天雷不自觉地站起身来,跟随着众人走出门外。
“恭迎尊使!”众人纷纷施礼。
两名轿夫缓缓将轿帘掀开,轿内隐约端坐一人,只可惜天黑看不清面容。
“罢了。”话音刚落,轿后一道白影闪过,一名戴着金色面具的白衣人昂首而立,朗声道:“规矩想必你们都清楚,十招不败、有求必应,谁先来?”
“我”一个身影走上前来,抱拳躬身道:“金刀堂蒋大通领教尊使高招。”
白衣蒙面人微微点头,朝轿首那名青铜面具轿夫道:“青龙。”
被称作“青龙”的轿夫两步上前,冲蒋大通抱了抱拳道:“请出招。”
蒋大通大喝一声,从身后抽出钢刀,一式“推窗望月”拦腰斩向青龙,这一招原本平淡无奇,但蒋大通身为“金刀堂”堂主公孙陌的得意门生,刀法造诣非同小可,何况此人天生膂力过人,这一刀既快又狠,直奔青龙当胸而来。
青龙冷哼一声,脚下一晃,身形紧贴着刀锋而转,蒋大通明明看见自己的刀锋已经碰到对方,却偏偏始终差之毫厘,再看青龙已攻到近前,拳头带着风声直奔面门而来。
大惊之下蒋大通忙低头撤步,刀身一转反削青龙手腕,哪知青龙这一拳只是虚招,不待蒋大通再作反应,身形向右一晃,人已经闪到蒋大通左侧,飞起一脚正中他手腕,只听蒋大通“啊”地一声,钢刀脱手飞出数丈开外。
蒋大通捂住手腕,咬牙不语,额上已然沁出汗珠。在场众人见状无不大骇,唐天雷也不禁暗暗纳罕,不由得再次望向轿内,心道此等身手只做了他的轿夫,这位尊使究竟是何方神圣?
白衣蒙面人微微一笑道:“阁下输了。”
蒋大通强忍着疼痛,垂首道:“蒋大通甘愿听候尊使差遣。”
白衣蒙面人倒剪双手悠然踱步道:“很好”,转向众人问道:“还有谁?”
人群中闪出一个胖大身躯,此人正是姑苏名门贺家大少爷贺景文。据说整个苏州城的绸缎生意单贺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