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最近的几个村民神色都是不善,见秦晋喝问,不往后退,反向前走了几步,越发把众人团团围住。
秦晋冷笑道:“怎么,想动手么?”
话音刚落,四五个汉子一齐扑上,二人出拳,三人出腿,竟都练过功夫。秦晋岂会将这些人放在眼里,站起身来,“啪啪啪啪啪”一连五声,五条大汉每人脸上都挨了一耳光,秦晋恼这些人下手凶狠,更是不问青红皂白,手上使劲当真不小,五条大汉都觉脑瓜一懵,齐齐退了一步,其中两个莽汉不服,晃晃脑袋,又要冲上。突然一人道:“都退下。”一个白发老者越众而出,六十多岁年纪,一身绸袍,头戴儒冠,众村民见他出来,都是朝后退去。老者拱手道:“老朽乃是本村的保正高崇义,不知几位如何称呼?”
褚博怀还了一礼,道:“高保正有礼,我等乃乡野草民,路过贵庄,不知眼前这般,究竟为何?”保正亦称里正,算不得官,一般都是村庄里的富户出钱雇德高望重者担任,一年一换,但也有村落都是一姓之人,往往保正便是一族族长长期把持。看这村里情形,这高崇义多半也是一族之长。
高崇义道:“我看诸位英姿挺拔,定非常人,可到舍下一叙?”
当下众人随那老者前去,那妇人和孩子已经醒转,一并带去。那高崇义家在村后,却是好大一座宅院。林子瞻道:“不想高翁竟是如此大户人家,失敬失敬。”
高崇义道:“乡间地贱,比不得城里,寒舍无他,就是大些,倒叫诸位见笑了。”
褚博怀道:“哪里哪里。”客套几句,进了宅子,过了二个院井,来到大堂之上,分宾主落座,那母子二人显是怕的厉害,颤巍巍跟在众人身后,也不敢坐,站在一旁。褚博怀看其家中器具摆设,无一不是精品,中堂一幅《牧牛图》,看题款竟是李唐所绘。李唐是南宋名家,与刘松年、马远、夏圭并称“南宋四大家”,其南渡后以成忠郎衔任画院待诏,开南宋水墨苍劲、浑厚一派先河,其画作价值自是不菲。
众人寒暄几句,通了姓名,那高崇义道:“不知诸位从何处而来,老朽不知,怠慢了几位,失了礼数,还望勿怪才是。”
褚博怀道:“高保正客气了,我等都是闲人,从河间府到徐州去,因错过了驿头,在贵庄盘桓一夜。不知适才那户缘何得罪了乡里乡亲,走了水竟无人去救?”那妇人和孩子分明是被人绑上纵火,彼此都是心照不宣,褚博怀也不点破。
高崇义看看那母子二人,道:“也是老朽管教无方,村里出了这等忤逆。你不妨说说看,看这村里人有否有亏你等?”后一句却是对那妇人所说。
那妇人一个激灵,扑通跪倒,只道:“太公饶命,太公饶命。”
高崇义端起茶碗抿了一抿,又道:“村里人可错待了你等?”
那妇人不住叩头道:“不曾,不曾,该死,该死。”
萧登楼见那妇人怕的厉害,知道她乡下女人,少了见识,怕这族长怕的厉害,就算有什么内情也必不敢说,道:“还请高保正明言。”
高崇义长叹一声,道:“说来惭愧,鄙处荒僻,官府管制不严,距本庄三十余地,有个虎头山,山虽不大,却有一伙盗匪。”
褚博怀几人互看一眼,没想到日间所遇两个打劫的莽汉,所言虎头山,居然真有一伙盗匪。
高崇义自然不知他们已经碰到过虎头山的好汉,只是道:“这伙贼人在虎头山落草已有二十年之久,往常倒也还好,我庄里每年银钱粮食供奉也不少了他的,对我村庄倒也秋毫无犯。但这两年,他山寨的人马突然越来越多,声势渐起。来要的月子钱、年供越来越多,诸位也看见,庄子里倒是有几个练过武的后生,但如何是这帮凶狠贼人对手,我等自然不敢违逆,硬着头皮,咬紧牙关,自己勒紧裤带也得把钱粮交出来。可是过年开始,这山东就是大旱,本地更是凄惨,从去年九月就没下过雨,去年收成不足平常三成。如此天灾,连官府都免了小村的钱粮,可虎头山的好汉却变本加厉,加倍的来讨要钱粮,想是年景不好,做贼的越来越多,他山寨的兵马倒是愈发壮实。”
萧登楼摇头道:“天灾过后,必是人祸。这做贼的却也是挑年景。”
高崇义道:“谁说不是,可这帮大爷胃口实在太大,庄子里不过百十户人家,如何供养的起。万般无奈,老朽等人只好花钱疏通,请官府派人围剿。”
萧平安奇道:“朝廷剿匪,还要花钱疏通的么?”
高崇义呵呵一笑,道:“这个自然,想哪里有贼人占山为王,朝廷当地的父母官能不知道么?剿与不剿,何事剿,自然都有学问。大的匪贼当官的不但不敢剿,还要去巴结一二,小的匪贼也要看心情,剿了有没有好处。这古来官匪其实一家。”
褚博怀道:“如此说来也是,多花些银子,若是剿灭了,一劳永逸,也不算亏。只是高保正算定那伙贼人不是官兵对手么?”
高崇义长叹一声,道:“褚老先生说的是,我等倒真把那贼人瞧的轻了。官府派兵剿了二回,都是有输有赢,杀了些盗匪,自己却也折损不少,更是攻不下人家山头。后来听说,匪首也去找了当官的,花的银子比我们还多,这匪自然也就不剿了。”
褚博怀几人对视一眼,不想如此荒诞的事情也有。
高崇义苦笑道:“我等消息也不灵光,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