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他躺在地上,一只不知名的小虫爬过他面前,萧平安一伸手捏住了那虫,这一动弹只听自己肚子里翻江倒海的声音,他没有饭吃,只喝了一肚子的水,看着手里的虫子,嘴里突然一阵的泛酸,想起以前乞讨时常见一些老乞丐躺在太阳底下晒太阳,一边晒一边抓虱子,抓到了就放到嘴里吃了。心想,或许这虫子也能吃,这个念头一起,顿觉肚子里更是饿的不能忍受,看那虫子倒也肥大,在自己手上不停扭动,却又恶心之极,犹豫了片刻,想起每日吃饭时,也少不得在饭汤里吃到虫子,终于一咬牙把虫子放进嘴里,狠狠一口咬下,突然整个人也跳了起来,原来那虫子不但有股怪异之极的味道,更是刺辣无比,他只觉舌头上,嘴巴里如同被数不清的针同时扎了,火辣辣之中又带着奇臭无比和种种难以言述的恶心味道,一张嘴吐了起来,他肚子里只有水,又能吐出什么了,吐个不停,吐的尽是酸水,只是呕吐之时,整个胃似乎也要翻了出来,难过之极,萧平安趴在地上,一时之间,憋闷至极,几乎气也喘不过来。
陈大见他忽然跳起,倒吓了一跳,见他这副模样,笑道:“你这个小兔崽子,胃口倒真不错!”原来他在一旁冷眼旁观,萧平安吃虫子他也看在眼里,站起身来,走到萧平安身前。道:“还是我来帮帮你这小馋鬼吧!”解开裤子,对着萧平安就是一泡热尿,萧平安躺在地上,吐的几乎痉挛,哪里还有力气闪避,陈大把尿对着萧平安的口鼻,一边撒尿一边哈哈大笑,萧平安紧紧闭着嘴,屏住呼吸,只盼他早点尿完,他一生如此,不管别人怎么对他,他也只能默默忍受。
倏尔又过了数月,慢慢天气又凉了,萧平安的棉袄自然也上了陈大的身,随着天气变冷,陈大也越来越凶恶,几乎每日都要找萧平安的麻烦,萧平安每日被毒打,吃的又少,晚上睡在冷冰冰的地上,终于生起病来。那陈大见他躺着不动,初以为他是装病,踢了他几脚,见他动也不动,又看了看他的脸色,才知道他是真的病了,冷笑一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回自己稻草堆里去了。中午、晚上送来饭食,萧平安也无力取食,动也不想动,陈大老实不客气的代他吃了。
如此过了两日,萧平安已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也无人管他,送饭的老狱卒隔着牢门看了他好一会儿,终于摇摇头走开了,或许他也觉得萧平安还是死了的好,或许这样还可以少受一些罪,少吃一点苦。白日里有短短半个时辰,外面的阳光会照进来,那二尺来宽的一块地方自然是被陈大占去,萧平安恍恍惚惚看见自己的棉衣放在一边,他冷的厉害,忍不住伸手去抓。刚刚抓到手里,陈大已经瞥见,冷笑一声,伸脚踏住。萧平安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不肯放,拼命想拽过来,要与那陈大抢夺。可那棉衣如同生了根一般,他就是拽不动,他心里愈加渴求,眼里只有那件棉衣,可身体里再没有更多的力气使得出来,突然“嘶拉”一声,那棉衣撕扯开来。萧平安看一大团芦絮飞舞出去,漂浮在阳光里,落在地上,稻草上,他的身上。萧平安慢慢放开手,他的眼神终于黯淡下去,再没有生的希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萧平安却又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恍惚中自己似乎睡在稻草上,身上还盖着自己的那件旧棉袄,说不出的温暖。萧平安心想,这是在做梦么?希望这个梦不要醒过来了,他说不出的疲倦,转眼又睡了过去。半梦半醒中,有人把他抱在怀里,撬开他的嘴给他喝水,还喂了他半碗饭。
慢慢的过了几日,萧平安身上好似又有了些许力气,这天那人又给他喂饭,他努力睁开眼来,把那人看个清楚。那人也是一脸的大胡子,乱发披肩,粗看和陈大一模一样,但细看过去,那人眉目细长,甚是温和,却是与陈大截然不同。萧平安想:“陈大终于被放掉了,他们关了别人进来,是这人救了自己。”勉强咧开嘴朝那人笑了一笑,那人也朝他笑笑。萧平安看见自己身上果然盖着自己的棉衣,破了的地方已经补上了,和原来一模一样,他心中说不出的高兴,笑着笑着,迷迷糊糊又睡过去。
第二天,萧平安醒来,有了精神,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睁开眼,自己睡在原来的稻草堆里,另一边的墙角也铺了一点稻草,却不及他这边的多,稻草上盘腿坐着一人,双手垂膝,闭着双眼。萧平安犹豫了半天,终于小声道:“谢谢你救了我。”那人却不说话,萧平安不敢再说,过了好一会儿,那人睁开眼来,见萧平安正看着自己,对他笑了笑,问道:“你好些了么?”
萧平安低下头,仍是小声道:“多谢你救了我。”
那人一只手捻着胡子,一边笑道:“不是我救你,是你自己命大。”
萧平安傻傻一笑,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人问道:“你在这里多久了?”
萧平安掰了掰手指,道:“差不多有二年了吧。”
那人点了点头道:“你大病初愈,不妨慢慢走走,长长精神。”说毕又闭上了双目,不再看他。
萧平安依言慢慢站起,只觉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痛,每一块肌肉都酸,说不出的难受,扶着墙慢慢走了几步,终是虚弱,慢慢转身走了回去,又想躺倒,突听那人说道:“不要停。”萧平安吃了一惊,那人说话自有一股威严,萧平安逆来顺受惯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