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知她一语中的,却是不肯服输,心道,这和练力气也没什么两样,幼年举石锁练臂力,岂不也是手臂酸麻胀痛,只要持之以恒,自然水到渠成。低头拱手,道:“多谢赐教。”等他抬起头来,眼前却已空空如也。沈放眉头一皱,突然又大声道:“宁国府那韩当,可是前辈派来杀我的么?”
四周一片静寂,鸦雀无声。沈放静立片刻,始终不见有人应声,长舒口气,正要举步,只听墙外一个声音传来,道:“聪明是好事,但你要太过聪明,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沈放回到屋中,苦思大荒落之语,心道,我正是因为功力不够,才想钻研这“意剑”,这剑法分明如此厉害,她为何劝我不要继续?此人与我也不算朋友,她的话到底能不能信?
又过几日,这一日已是十月一初四,与师兄相约的时间已经过了一日,只是还不见师兄们前来。沈放放心不下,出府去了趟望湖楼,寻了那李三问话,确是未见几位师兄前来,又叮嘱了一番,回去林府。林府外果然不少乞丐,他不上前,这些乞丐也对他视而不见。
沈放仍是专心练功,闭门不出,夜观谢疏桐与大荒落一战,虽觉得路数有异,却也叫他大开眼界。这几日他似有所悟,一日深夜入梦,梦中自己正泛舟湖上,见渔翁歌唱,那渔翁好似镇江那位,睡梦之中,夕阳西下,渔翁那嘶哑的声音似犹在耳,突然舟楫倾覆,他想要浮出水面,手脚却是动弹不得,他眼睁睁沉下水去,那水不知道有多少,他仰面朝天,只见天空朝霞不断离自己而去,周边无边的黑暗包裹过来。沈放猛的惊醒过来,只见斗室静谧,厅中一盏灯犹自亮着。沈放呆呆望着屋顶,睡梦之中的痕迹正在逐渐消散,梦中的诸多细节逐一离他而去,沈放突然泪流满面,轻声念到“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抬起一手,轻轻划了几下,道:“这招便叫‘渔舟唱晚’。”
他又悟得一招,自是雕琢勤练,这日拿了归元剑在门前试炼,不知不觉已练了二个时辰,正自练的入神,突听一人道:“沈兄,兄弟看你来啦。”
沈放收剑望去,见钱叔同大步而来,沈放嘴角也是泛起笑意,他对此人倒是颇有好感,抱拳道:“钱兄怎么来了?”
钱叔同道:“沈兄是在练剑么?怎么如此之慢?我瞧比我家养的乌龟还要慢些,哈哈哈哈。”
沈放知他随意调侃,没有恶意,道:“随手耍耍,年老力衰,日薄西山,哪里有不慢的。”
钱叔同哪里知道他是说“渔舟唱晚”这一招,摇头道:“你分明年纪比我还小的多,说什么年老力衰,你说话高深莫测,我可怕了你了。”
沈放道:“玩笑玩笑,钱兄怎地想起前来看我?”
钱叔同道:“林员外今日请我家太公前来作客,六公子非要我也跟来,我刚到府上,心想不如先来看看兄弟。”笑了一笑,又道:“老六输了我十万两银子,特意叫我来,岂有好事,我才不急着见他,且叫他等上一等。”
沈放已知他祖父便是当朝同知枢密院事钱象祖,将他请进屋内,倒了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