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峥和荔非守瑜回到寨中刚刚过了寅时,西南地区天亮的较晚,此时的夜依然漆黑,可李峥却毫无睡意,他立即叫醒了陈唤儿和来瑱,二人匆匆忙忙出屋,见了李峥的模样吓了一大跳,他活像个刚从炼狱里走出来的凶煞。
模样凶也就罢了,他居然手里还提着一个人头,往地上一掷,说道:“仇报了!我两杀了鬼老七。”
“甚么?!”来瑱惊道。陈唤儿只愣怔在那里,一动不动,身子颤抖不停。
来瑱走到跟前,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鬼老七人头,狠狠道:“狗东西,你也有今天,恶有恶报不假,让你的无头尸去阎王那里点卯吧。”转过身来,拍了拍李峥的肩膀,道:“真有你的,为甚么不叫上我一起去?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峥道:“多亏有荔非兄弟,只一箭便取了这狗东西的性命,我只是上去剁了他人头。”
在来瑱看来,李峥本是羽林军的中尉,只要是在军队里呆过的,杀个人,取人首级再寻常不过,是以并未被李峥的“凶恶”吓倒,而陈唤儿就不同了,在她心中,李峥虽说是李林甫的儿子,而且还是个军官,可这个人却总是透出些儒雅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粗野的军汉和做尽坏事的恶人。
这会儿见他居然把鬼老七的人头砍下来了,而且还一路提回来,面不改色心不跳,她才意识到李峥的内心中原来有一块土壤蕴育着凶残,对恶人的凶残,对复仇的凶残。
“好,好,是他带来郎兵杀了村子里的人,害了阿爹,死有余辜。”陈唤儿尽量使自己不害怕,又对李峥道,“李大哥,你一个人去报仇,怎么也不喊我和来大哥一起?快让唤儿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李峥被她温婉的话语暖了一下,稍稍融化了他已被“凶残”冰封了的心,这才意识到唤儿是女子,看到如此残忍的画面怎能不受摧残?赶紧说道:“唤儿,我端好无恙,你看我只顾报仇了,忽略了你的感受,你不该在这里的。”
陈唤儿毕竟是南蛮之地长大的姑娘,天性较之中原女子直爽些,也胆大些,倒也没有“弱不禁风”到那种地步,只对李峥道:“我没事的,快说说你们遇到了甚么?”
李峥道:“杀了鬼老七的经过我会慢慢告诉你们,只是眼下不是说这事的时候,我们需要马上走,‘暗度陈仓’去矩州,伺机除掉吉江和王卜昆。天就要亮了,我去打理一下,然后立即出发,如何?”
这件事是他们商量过的,杀掉鬼老七后,敌兵定会认定李峥就隐藏在紫林山中,消息也会传到矩州,届时王卜昆和吉江定会大兵压进,给牡部的白小梅施压,同样也会令他们疏于防范身边,选择这时候暗度陈仓回去,杀他个措手不及,兴许可以除掉两人。
陈唤儿又换做一副爱动脑筋的模样,想了想说道:“天就要亮了,我们即便走也要和大巫师说说才对,一来他肯收留我们,确实对我们不错的,你还是他请来的‘贵人’,打个招呼总是对的,再说,我们不辞而别的话也瞒不过他们,不如把计划都说给宝蚩和白头领知道,也好请他们配合我们行事。”
来瑱也道:“是啊!唤儿妹子说的有理,不如等到天明后,正大光明地去找白头领和宝蚩,你说呢,李峥兄弟。”
荔非守瑜道:“李兄,他二位说的对,另外嘛,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我已经杀了人,那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去,这事儿你得和头领说说。”
李峥思谋良久,道:“好,那我依你们,我也和荔非兄弟各自回去睡个囫囵觉,养足精神好行事。”说罢便要离开,方走两步又回身道:“来瑱兄,鬼老七的狗头就劳烦你扔到后山喂狗了。”
来瑱点了点头。陈唤儿见他要走,急忙问了句:“李大哥,你当真没受伤?”
李峥难得露出了笑容:“唤儿,放心吧!”与荔非守瑜道别,各自归去了。
来瑱和陈唤儿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各有所思。来瑱心道:“李峥是变了,对恶人杀伐决断毫不手软,却又懂得救苦救贫,像条汉子。”又想到李峥过去替李林甫干下的种种,和兵部卢侍郎一家的遭遇,掂量掂量,恐怕自己是下不去手杀掉李峥了,于是叹道:“这人呐!……唉!”
陈唤儿心道:“说到做到,我果然没看错他……”
……
铜锣骤响,号角急鸣。
牡部的郎兵纷纷向巫峰集结,登时整个山寨都鸡犬不宁,乱作一团。
宝蚩以大巫师的身份发号施令,一时间众多大小巫师,大小头领迅速聚集,只为白小梅被贼人绑架一事。
当时白小梅被王龙以刀胁迫,又逼迫她号令亲兵将消息传给族中大巫师,叫大巫师亲来谈判,其余人等一律后退,胆敢轻举妄动的话就将白小梅当场刺死。
宝蚩急急赶来,一路上心里都在念叨:“‘血溅巫峰’,该来的终究是来了,可这个‘血’千万别是我家阿香的,蚩尤神保佑啊!”他独自上了巫峰,喝叱道:“哪里来的狂徒,胆敢胁迫我寨的头领,朝廷亲封的世袭大都督,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只见王龙以刀横在白小梅玉颈上,她的狐精面具已经被取下,露出了满是暗纹的脸。其实王龙三人也是豁出去了,当他们取下白小梅的面具,看到她那布满暗纹的脸,不由一惊,忙问缘由,白小梅冰雪聪明,立即说了自己就是女巫,脸上的暗纹是自己炼蛊时不小心自伤其身,所以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