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姐姐拐弯抹角,到达了胡同南端,在那里站了一站,向东西两边望了几眼,等了一会儿,然后朝西走去,她的身影被张大楼院外紧挨着的一大片芦苇丛挡住了。我急忙追上前去。
只见她已经到达了西湾边上,那里向西突出去一片平坦宽阔的场地,那里正是我家的打麦场,表面沁出一层碱花,在月光下光洁无比,仿佛平静的水面一般。在打麦场上,站着一个人影,看到姐姐的身影后,向她摇摇手,姐姐走了过去。
我躲在一片芦苇丛中,看着那两个人影手挽着手,朝打麦场的西边走去。“那人是谁?”我自问道。接着,两人转过头来,向我这边望了几眼,似乎并没有看到有人跟踪,也并没有过路行人,又放心地转过头去,继续手挽手向西走了。就在她们转身的刹那,借着月光,我看清了那个人的脸,张守营。
接着,她们两人走到了打麦场的最西端,再往前,就是一片浅水湾,覆盖着丛丛的芦苇,真是天生的屏障。她们两个再一次回头确认无人后,隐在了一片草垛后。
我仍然隐在芦苇丛里没动,过了一会儿,我悄悄摸出芦苇,向两边望,我们村就这点好处,一到晚上,几乎无人外出游玩,要么早睡觉,要么串门,这个时候,正是串门的人在屋子里热火朝天聊天的时间,基本不会有人外出,我放心了。
顺手折了几根粗壮的芦苇作掩护,悄悄地向姐姐隐身的草垛摸去。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我要看看她们大晚上的不在家里玩,到底在草垛后面干啥!这里黑漆麻乎的,有什么好玩的?
当我快要摸到草垛时,蓦然听到草垛后传来阵阵莫名其妙的叫声,那叫声绵软无力,听上去是姐姐的声音,也夹杂着张守营沉闷的叫声,但并不像打架,一定是在互相忙着。我感到好奇,趁着她们正在忙着的时候,悄悄探出头去观察着。我看到的场面让我惊呆了。
只见姐姐躺在下面,张守营在上面,沉闷地低吼着似乎要掐死姐姐。看到这些,我的脑海里立刻闪过父母在做的那些事情,纵然不明白,但知道这的确死不了人,而且当事人似乎很享受,于是我掉转头去飞跑了,也不管她们听没听见。
我一口气跑回家中,一脚踹开了虚掩的房门,屋子里没点灯,但我听见大炕上有人发出“啊啊”的几声大叫,似乎很惊慌的样子。等缓过来后,眼睛适应了从窗外射进来的月亮的光线,我终于看清了,母亲正躺在大炕上,父亲正压在她的身上,两人由于受到突然的惊吓,父亲抬头望着我,母亲则折过头来望着我,表情惊讶之极,甚至忘了自己的存在。
半天后,父亲才看清闯入者是我,然后快速趴在母亲身上,扯过被子盖住了他们两人,一动不动了。
“啊,我出去撒尿!”我感到尴尬,于是退出了屋子,向茅房走去。走到院子中间时,我又悄悄折了回来,透过门缝向大炕上张望,发现盖住父母的被子一起一伏,在剧烈地抖动着。我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再次来到院子中间,倚着一棵高大的榆树抬头看天上的星星。
当天空划过一道流星时,正听到屋子里传出沉闷的低吼声。我的眼前一片模糊。
过了一会儿,声音停止,一切静了下来,刚才模糊了的星星重新清晰了许多,在夜空里跳动着,闪闪发亮。月凉如水,让人惬意的很。几片微风抚过高大的榆树,奏出美妙的音乐,我突然觉得生活美极了,所有的郁闷和不愉快被满天的星星清除的一干二净,不留任何痕迹。
“小强?咋还不回屋睡觉呢!拉个巴巴那么长时间,掉到茅房里么?”屋子里传出父亲的喊声。
“要你管,”我心里说,“老子要在院子多呆一会儿,多看会儿星星。”
但我没这么说出口,只是说:“嗯,等一会儿,就要拉完了。”
这时,大门一响,悄悄挤进来一个人影,正是姐姐,我苦笑了一下,站在那里没动,依旧倚在树干上,借着黑暗,几乎与树融为一体。姐姐学习不好,但她是近视眼,她心怀鬼胎地向院子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我,遂放开大步朝屋子里走去。
“姐姐?你去哪了?”我突然发问,接着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啊!”姐姐发出一声惨叫,回头一看,发现是我,她揉着自己的胸口说,“啊,是你啊,没事你不睡觉,躲在树那边干什么?可把我吓死了。”
“你还没回答我呢?姐姐。”
“哦,我哪也没去,我去找村东头的张尔华了,她家可好玩了,她也很热情,接着我不让我走,要不然我早回来了。”姐姐说。
“哦,我说我没在张洪美家和张燕家找到你呢!”我说。
“你找我干嘛,你咋不找张天津去玩呢?”姐姐说。
我没再言语,姐姐迟疑了一会儿,转身去屋里了,不一会儿,屋子里拉亮了电灯。不知怎么的,我迟迟不愿意进屋,反正是暑假,第二天不需要早起,索性搬了一只小凳儿,坐在院子当中乘凉。偶尔有几声蝉鸣从大树的枝杈间泄出,仿佛被梦魇了惊厥的叫声。
皓月当空,碧空如洗,几朵流云,将整个天地点缀得犹如安徒生笔下的童话世界一样美妙。尤其是此时,暑气被黑暗收尽,柔枝携来几缕清风,将刚才的因激动而泌出的汗液都蒸发殆尽,坐在繁星下,仿佛沐在一片海水里,令人清凉舒爽。使我宁愿以天当被,以地作床,睡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