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津,你好好看看,就他这样的人,你怎么能跟他一块玩儿呢!”
张小强表情急切,言之拳拳,在讲这个故事时由于语速过快,嘴角两边喷着白沫儿,以一个过来人和大哥的身份,仿佛试图在挽救一个即将走上犯罪道路的年轻人一样,苦口婆心、语重心长。
“小强哥,我天天和邬江玩儿,关于他的事我知道的比你多……你不能光听别人的一面之词,从别人嘴里听来,邬江简直就是个打爹骂娘的畜生……可你并不知道,他也有个当qín_shòu的爹!”张天津盯着张小强的眼睛严肃地说。
张小强疑惑地望着他,想从他的眼睛里得到答案,到底邬江他爹是如何qín_shòu的。
“小强哥,说邬江他爹是个qín_shòu并不是我说的,而是邬江本人亲口告诉我的……他说他爹从小就砸他,没命地砸!不听招呼砸他,不吃馒头砸他,甚至不想喝汤只想喝水也要砸他……每次砸不是棍子就是板凳,砸的他浑身是伤,到现在他的后脑勺还有个疤瘌呢,胳膊断了一次,腿也差点砸断了……砸到现在没把他砸残了砸煞了都烧高香了……有压迫就有反抗,他爹往死里砸他,他总不能躺到地上任砸吧!”
张天津说这些话时口齿清楚,语言流利,不像平时写作文的样子,而且有理有据,真实可靠,直听得张小强惊心动魄。
“妈蛋!感情这爷俩儿一对畜生啊!”张小强叹道。
“小强哥,别当着我的面儿这么说,邬江他毕竟是我的好朋友。”
“就因为他平常给你烟抽?”张小强刻薄的反问道。
“不是!我和邬江是同病相怜而已。”
“张天津,我现在发现你会用名词儿了!”
“真是这样!在家里我虽然被揍得轻,但是天天被骂‘蠢猪’我也受不了啊,两口子随时随地都会轮番上阵,不是骂‘蠢猪’就是骂‘蠢驴’……你要是能在我家呆三天就好了,让你尝尝被骂的那个滋味儿了。”
张小强听到张天津在说这些话时,喉咙里贯出少许的哭音,想是随着他言语的递进,那不堪的往事也随即涌上了心头,使他十分悲痛。
“小强哥,你是不知道,当我和邬江聊到我们共同的遭遇后,不怕你笑话,我们俩都拥抱起来哭了。”张天津诚挚低沉地说。
张小强无话可说了,因为提到对父母的厌恶与憎恨,他也感同身受,他虽然不被打不被骂,但言语里随时带出的奚落和平时的冷漠可真够受的,这心理的伤害比张天津差不了多少。两人开始沉默不语,心情同样消沉低落。张小强最后想说“天津啊,抽烟毕竟不好”,后来仔细想了想,便没有说出口。好在两人关系够铁,张天津没因为他想管束他而和他翻脸。两人虽没再说什么,可是两人都觉得各自的内心对彼此更靠近了一些。
“好了,回家做作业吧。”张小强说。
“屁!我才不做作业,我回家吃饭了。”张天津摆摆手离开了。
“就知道吃!”
“嘻嘻……”
张天津终于走了,张小强望着他的背影又莫名担心起来。
事实证明,张小强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又几个月后,一个叫“神龙帮”的小帮派在学校里悄然兴起,刚开始秘而不宣,后来渐渐浮出水面,简直无恶不作,张小强惊讶地发现,他们村的刘震江和张天津竟然也是成员之一。
“神龙帮”的产生是有苗头的,刚开始如邬江、张天津之流聚在一起偷偷吸烟,吸引了不少不事学习、调皮捣蛋的同学过来,来的又去,去的又来,渐渐固定了十一个人。在一块儿吸的烟也由普通烟卷、软盒过滤嘴,过渡到硬盒过滤嘴,玉溪、最后上升到软中华。
大家相互分烟,后来因为尚星浜的好烟携带的频率最高,烟也最好,因此最有发言权,慢慢地大家以他为尊,成为大家的“老大”。
有钱在手,一呼百应。因此,有一天尚星浜心血来潮,把手中的“软盒玉溪”散个干净,然后望着喷云吐雾、啧啧称赞的烟民们神秘地说道:“不如,咱们立个帮派怎样?”
此言一出,立即得到了大家的响应,因为,对于十几岁无知的男孩子来说,帮派意味着骄傲,意味着本钱,意味着可以耀武扬威,可以欺负别人而不被别人欺负,那自然是好。对于个人来说,能站在帮派面前,背后仿佛靠着一堵挡风的墙,又何乐而不为?
“好!”大家齐声叫道,“那给帮派起个什么名字呢?最好响亮点儿的。”
“神龙帮!”尚星浜举着大拇指叫道,“中国人崇拜龙,连皇上都叫‘真龙天子’,因此,咱们起个比皇上更响亮的名字,就叫‘神龙帮’!”大家激动不已,有人情不自禁鼓起掌来。
接着,为了凸显自己的尊贵,尚星浜将自己命名为“神龙”,其他的成员绰号允许自拟。成员共计十一位,大家叽叽喳喳,根据年龄排序,一一各自命名完毕,分别为:
神龙(尚星浜)、青龙(刘震江)、邪龙(邬江)、玉龙(林南疆)、金龙、飞龙、翼龙、火龙、海龙、黑龙、卧龙(张天津)。
刘震江想将自己命名为“仙龙”,但尚星浜不许,他说只有他这个帮主才能用沾了神仙气儿的名字,否则他这个“神龙”还有什么最大的威慑力。刘震江因为家里最穷,常常连普通过滤嘴的香烟也拿不齐,所以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而邬江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