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看书>都市现代>夹缝阳光>第27章收麦

几阵西南风后,麦田变得焦黄,家家户户传出磨镰刀的声音。“哧啦哧啦”,“哧啦哧啦”,无论早或晚,磨具擦动镰刀的声音都在院子里回荡。

“明天去割麦,提前准备准备。”二爷从麦田里回来对父亲说。

父亲磨镰刀是一把好手,不知何时在集市上买了一块磨刀石,有砖头大小,有砖头的两份厚,在石面上蘸点水开始下手,他将镰刀的锋刃与石面呈10度角左右,在石面上前后来回拉动,“哧啦哧啦”的声音响彻整个院子,四五分钟时间内持续不停。我喜欢这声音,这是铁和石相遇后深情的音乐。磨着磨着,铁和石仿佛绵软了,由不情愿的“哧啦哧拉”的抗拒转为“沙沙沙沙”的低语。

父亲抬头擦擦汗,用拇指的指肚轻轻擦过锋刃,试探着镰刀的锋芒。他点点头,再磨另一面,直到两面光洁如镜,射着青光,几乎照出人影,让人望而生畏。

“别玩镰刀啊,它太快了。”父亲对我说。

第二天清晨,二爷套好车,载着二娘、建莹姐和哥哥,照例驶到我家门口,催促着刚掀锅吃饭的我们。

“咋还没吃饭……不是说好了要早起吗!”二爷抱怨道。我们全家无言以对。

“我先走着,你们随后快来……里里里……外外外……”二爷吆着牲口先行离开了。

“我让你早起你不早起,你看看都天多咱了还没吃饭……”父亲看二爷走远了,抱怨着母亲。

“那你咋不早起呢?咋不做饭呢?凭什么只是娘儿们做饭?你偶尔做个饭还能伤天理么!”母亲辩解道。接着,两人你来我往争吵起来,声音一句比一句高,将吃饭和割麦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远远望去,麦田里稀稀拉拉布满了人,每个人都热汗淋漓,热火朝天向小麦进攻,不规则的麦茬东西一块,南北一块,整齐的麦浪被破坏得千疮百孔。我不觉惋惜起来。麦田将熟时我见过麦地沐风的时刻,那种感觉令我神往。

当我们全家来到麦地时,二爷家已然收割了小半块儿地,捆好的麦秸整齐地沿着地垅摆放着。当然,哥哥没有割麦,他在收割后的麦茬里采野花,满地里追逐着翩飞的蝴蝶,将捕捉到的蚱蜢和蝗虫用狗尾草的长茎串了一长串。

“别动那镰刀,割着手就麻烦了!”当哥哥试图拿起镰刀帮忙割麦时,二爷训斥着他。

“我玩玩儿不行嘛!”哥哥抗议道。

“镰刀能玩儿吗!放下!愿意干啥干啥去!”二爷加大了音量。哥哥忿忿不平,扬起镰刀飞速斩断了脚下的一株打碗花,然后将镰刀一甩跑远了,边哼着歌曲边扑蚱蜢。

“咋放的镰刀!镰刀能扔吗!就没见过这样的孩子……”二爷被哥哥激怒了,起身归整好镰刀,再度俯身割麦,口中兀自喃喃自语。

“上一边玩儿去,别在这碍事儿!”当哥哥玩够了回来,试图抱起麦秸走向地排车时,二爷又训斥着他。哥哥乐得如此,把腿一蹬又跑远了,跟蝗虫在田野里一块儿自由地玩乐着。

快晌午了,二爷结束了自家麦地的收割,回头望望远远落后的我们,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疲惫地坐在田埂上,划亮火柴点了支烟,喝了几口水,拿起镰刀迈入我家麦地。我们的麦地仅一埂之隔,是有意抓阄抓在一起的。

终于收割完了,二爷再度套上车,他负责装车,我们负责搬运,成捆成捆的小麦在地排车上堆成一座小山。二爷鞭子一挥,“驾”,用力吆喝一声,大驴奋动四蹄,喷着响鼻向前奔去。

我们的打麦场在村西池塘的南沿,经过多年的使用,硕大的圆形麦场平整结实,泛着青光。几天前,二爷已经仔细地清除打理过了。我们七手八脚将小麦卸在打麦场。

所有的小麦集中到场上后,二爷从家里搬来一只大铡刀,父亲负责下铡,二爷负责填麦秸,将每一捆麦秸拦腰斩断。

“为啥要铡断麦秸呢?”我问。

“这样晾晒小麦时好翻动,也能节省碾麦时的时间和力气。”父亲回答。我得到答案,也去帮忙,大家齐动手,将铡开的麦穗部分摊到场内,将麦秸推在场边。

之后,铡好的麦穗在场内被均匀摊开,开始了一两天的暴晒。手爷手执长长的三戟铁叉,在烈日下来回翻动那些麦穗。为防止丢麦,父亲通常要看场,拉一只蚊帐搭在场边,一连睡几个晚上。

“嗯,可以打场了。”接近正午的阳光白得耀眼,将麦穗晒得似乎要着起火来,二爷捏着又干又脆的麦穗满意地说着。

午饭后,二爷拉来了一只大碌碡,汗流浃背,盯着场内的麦穗喘着气。碌碡,一种由整块石头凿刻而成的圆柱形,直径约有20厘米左右,长60到80厘米不等,两边有眼,通过两边的眼儿套上外框,以便拉动。要么人拉,要么依靠畜力拉动碌碡,反复碾压着麦秸,迫使麦粒脱壳。

父亲扛来一根五米左右的长杆,细端缚在碌碡上,自己握着粗端,靠近碌碡两米处拴着那头被蒙着眼睛的大驴。“外外外……啪……”二爷一挥鞭子,碌碡、大驴和他开始了场中的循环转动,二爷掌握着方向,大驴狠命地拉着那只碌碡,那些麦穗在碌碡的碾压下渐渐被压扁、压碎,一颗颗金黄的麦粒脱落下来。

一轮过后,大家用三戟铁叉逐渐挑走上面的麦秸。经过几轮的碾压,场上最终剩下细碎的麦秸,麦糠和麦粒。大家将其堆在一处,二爷看看风向,拿起大木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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