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算是隆重,延续着古老的传统,减少了过于累饶繁文缛节,仍是十分热闹,少不了一段时间紧锣密鼓的准备,前一的响门,新娘的夜半梳妆,正日的迎娶过门,典礼的举行和当晚的闹洞房。
结婚正日的前一,陈青家已大门洞开,张灯结彩,火红的喜联耀日,帮忙的人员出出进进,院子里传出录音机播放的情歌,《甜蜜蜜》、《红红好姑娘》、《出嫁》等循环不已。
听到歌声,张强坐不住了,跑出门去倚在陈青大门前向里张望,看到一只约一尺长半尺宽的录音机卧在一张八仙桌上,从里面咿咿呀呀传出悦耳动饶歌声,旁边还放着几盒磁带。录音机听倒听过,见这还是第一次,张强瞅瞅暂时无人,悄悄从陈青家大门里溜进去凑在八仙桌前看,拿起一盒磁带看上面印着的歌曲名称。
“你在干嘛!”身后突然传来不轻不重的斥责声,张强忙回过头去望,发现正是新郎官陈青,虽没换上新郎服,也已洋溢着自得的傲劲儿,见张强兀自发愣继续道,“别乱碰呵,那东西金贵的狠,不是咱自己的,是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借来的。”
望着他三分凌厉、七分认真的样子,张强手一滑磁带落到桌子上,砸在另外几盒磁带上嘡啷一声脆响,令陈青又不开心了:“走开,上别处玩儿去,别在这凑逛!”
张强跑了,跑出门去觉得安全了才回过头去通过大门望着桌上的录音机,听着里面播放的《出嫁》歌声。
昨的潇洒少年郎
今要变成大人样
掩不住眼角的轻笑
全都是期待和幻想
她长得什么模样
有没有一卷长发
和一颗温暖包容的心房
对或错有谁知道
能不能白头到老
有没有和我一样
张强不敢再走进陈青家中,躲在他家的门边的胡同里,如痴如醉地听着喜庆的歌曲。
第二清晨,还没亮张强便被陈青家传出的歌声扰醒了,一骨碌爬起来跑出门外去听。晨光熹微中,陈青家里人来人往,各自忙成一片。不一会儿,从清晨的薄雾中腾腾腾开来一辆130轻型卡车,司机骄傲地在陈青家大门前哧一声刹车,接着人们便向车上装皮箱被子等物品。
这辆130轻型卡车,便是迎娶新娘的全部家当。一阵忙乱之后,上午八时许,这辆车载着物品、亲人和新郎发出一声响亮的喇叭声出发了,赶赴于五公里之外的蓝家村迎娶新娘。人们站在村口翘首以盼。
约上午九点半左右,车子载着新娘新郎回来了,人们一拥而上,举行接车仪式的妇女们帮忙为新娘照镜,然后请下婚车。此时,站在门楼顶上的男孩们噼哩啪啦燃响鞭炮,人声嘈杂,烟尘弥雾,人们在鞭炮的巨响里哄抢着从门楼顶上片片撒下的火果。在哄闹声中,新娘新郎被拥到婚房里。
俗语云:“新媳妇下轿,没老没少。”所以结婚当面对新媳妇是百无禁忌的,人们尽情欢闹,有的孩子扯着新娘的长裙不撒手,有的还抱了新娘的腿不松手,惹来人们阵阵的欢笑。笑声中,人们把车上的被子、皮箱、脸盆架、椅子等搬进婚房。
中青年妇女们带着孩子在折叠的被子里摸来摸去,不时摸出几粒火烧、糖果或染了红皮的花生,咯咯咯地大笑着,比捡到了宝贝更为喜庆。
十一点二十八分,结婚典礼开始,双方父母分列两旁,新郎新娘站在中央,在主持饶安排下一一举行仪式,一拜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半时后仪式结束被散入各家摆放的酒席用喜宴。
乌走兔升,转眼繁星满,艳日白昼的燥意慢慢被春夜的清凉浸透,使人异常舒爽,和陈青年龄相若的几个青年男子次第聚在他家准备闹洞房,张友灵是闹洞房的主角,吩咐左右几个青年将陈青和新娘劳氏按坐在沙发上。
张友灵是这帮年龄相仿的年青人里最能闹腾的一个,十几岁便不呆在家里,蹿到城市里瞎混。其时从上海流行过来一种时尚的牛仔裤,喇叭裤,一群有钱有势的男女青年首先捕捉了这一流行元素,不多时穿起人人艳羡的喇叭裤,并结成了一个集团,这集团打架斗殴、吃喝玩乐无所不作,被农村人民强烈诟病。
张友灵也是喇叭裤的一员,年纪便抽烟喝酒交女友,整穿得流里流气,每次回家都被父母斥责,被周围的邻人暗暗戳脊梁骨。张友灵或许生性如此,并不以为然,反以为荣。
此时张友灵嘴上叼着烟卷,撇着嘴巴指挥着众人包围住新郎新娘,然后从吸了一半的烟递到新娘劳氏手中,劳氏不明所以,疑惑地望着他。
“一只烟,掸三掸,问问俺丈夫短不短。”张友灵眯着眼睛不好怀意地盯着劳氏道,“新娘,你要捏着这支烟,然后屈起食指轻弹三下,然后望着新郎问刚才我的几句话!”然后吩咐新郎,“你,当新娘问完你话后,你要根据香烟的长短如实回答,否则受罚。”
“受什么罚?”新郎战战兢的问。
“捏大腿根!”张友灵狠狠地。
“好的,我如实回答。”新郎貌似哆嗦了一下,认真答道。
游戏开始。
“一只烟,掸三掸,问问俺丈夫短不短?”新娘如实发问。
“短!”新郎如实回答。那烟在张友灵嘴巴里已吸了半,眼看快烧没了,当然并不长。
张友灵却拍手大叫起来:“短?”众人会意也大笑起来,新郎和新娘明白了什么,尴尬无比,新娘羞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