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镐坐在苏奕的书房里,一个个面色沉沉,一时无言。

苏奕亲手给他们沏了茶,一杯一杯递过去,也没人有心情品尝。

“奕儿,你如今什么打算?”梅良信张口便深深叹气,苍老的面庞上并无半分大儒气度,只有不得志的阴郁。

苏奕苦笑,“其实,如果我在父皇那个位置,也会这样选。”

孙自镐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不行就反!”他原本是中立派,但既然将女儿嫁给苏奕,自然也有野心。

“你调不动明月城的兵,怎么反?”梅肃知拧眉,“等你秘密调兵,半个月根本过不来,也不可能不惊动皇上和苗钦!”

苏奕选中孙将军,只是他有潜力取代苗钦,并不代表他如今有实力和地位跟苗钦抗衡。

“那怎么办?就这样认命吗?”孙自镐冷哼,“等八皇子出了京城,能不能活着到封地都是两说!就算我们认命,苏治真会放过八皇子吗?反正皇上已经选了他,他很清楚,接下来不管做什么,结果都不会改变。”

苏奕往前往后,都没有路了。而苏禛不可能想不到这些,他只是没那么在乎。苏禛一直以来都从不会护着某个孩子,再难的处境,自己解决,解决不了,只能说明是无能之辈,废了也就废了。

或许在苏禛看来,这次对苏奕又是个新的历练,接下来他大概还想看到苏奕如何卧薪尝胆,韬光养晦。

但苏奕面临的问题是,生存。

生存是一切的前提,抛开这一点,无从谈未来。

苏奕已经过了最初的愤怒阶段,冷静下来,若有所思,“如果我们透露消息给苏治和苗钦,父皇给了我一卷秘密的传位诏书,让我暂时离开,是为了让苗钦放松警惕,等父皇设计剥夺了他的兵权,便会废掉苏治,让我回来。如此,他们会按捺不住逼宫篡位吗?”

苏奕仍是希望苏治先造反,他隔岸观火,坐收渔利,这是最好的局面。

但苏禛决定得太果断,彻底偏向苏治那边,要让苏治半个月内造反,太难了。

梅良信胡子颤了颤,“这……虽然苗钦并不是多聪明谨慎的人,但仅此就想让他铤而走险,可能性并不大。”

苏奕点头,“是啊,即便他们相信父皇真正选的是我,真有传位诏书在,也只需要等上半个月,我一出京,他们便有无数的机会可以制造意外让我见阎王,甚至可以推到苏默身上去,撇清关系。根本没必要冒险。”

再次陷入僵局,苏奕突然起身,“岳父,外公,舅舅,你们回去休息吧,此事改日再谈。”

三人都怀疑苏奕另有打算,但既然苏奕不明说,就是暂时不好说,他们也没追问,便离开了。

深夜时分,新婚才三日的孙柔嘉迟迟等不到苏奕回房,又气又委屈。

苏奕派人来知会,说他今夜在书房歇息,让孙柔嘉不必等。

而苏奕的书房里,此时并没有他的门客谋士,只有一个他一直在等的客人。

“尤兄,你可是来了!”苏奕见到来人,便起身拱手。

是个戴着半边面具的男人,身形单薄。面具完全遮住左脸,包括左眼。露在外面的右侧脸消瘦而苍白,唯一能看到的眼眸如一潭死水般。

“我在苗家,不便出门。”男人开口,声音低沉。

苏奕点头,“无妨。不知当初讲好的事,可还作数?”

“你想让我做什么?”男人冷声问。

“尤兄被人追杀,重伤濒死,是我巧遇相救。原是要留尤兄在身边,但母亲建议,便请尤兄假意投靠苗家,留待日后便宜行事。”苏奕微叹,“如今,到了必须仰仗尤兄的时候了。”

男人名叫尤雾,年初苏奕在城外捡回来的。后来得知他是因为盗取师门秘宝,被驱逐,又被追杀,是个毒术高手,却因为无毒可用,才重伤濒死。

苏奕原想留在身边,梅素心却有别的想法。

苗钦一直在招揽各路高手和能人异士,梅素心让尤雾假意投靠苏治那边去,等待合适的时机方便下手。

之所以先前一直没动手,是因为梅素心和苏奕知道,简单粗暴地杀了苏治,他们一定会被苗家疯狂报复,把苗钦也弄死不是不可能,但那样会惹怒苏禛。

苏禛的儿子可不只是苏治和苏奕两个,若是让苏禛认为苏奕为了一己私欲杀害忠臣良将,置南诏大局不顾,未必不会选择其他儿子。

因此,梅素心和苏奕的打算是徐徐图之,等待最佳时机再出手,最好是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他们不仅要权势,还要名正言顺,没有污点。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

情况发生剧变,由不得他们再瞻前顾后了。

如元秋所言,苏奕一派是没有武斗的资本的,只能用毒计。

而为今之计,不止要除掉苏治,连苏禛也必须解决掉。

“请尤兄出手,对我父皇下毒,让所有人相信,是苏治指使你做的。”这就是苏奕真正的计划。尤雾是所有人眼中苏治一派的人,只要他出手,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将黑锅扣在苏治头上,到时候苏奕自然有说辞让临死前的苏禛相信,就是苏治不满足于当太子,想要一步登天。

只有苏禛有资格,有实力废掉苏治,到时候,苏奕将是皇位的不二人选。

“你告诉我怎么做,我自是帮你的。”尤雾点头。

苏奕神色一松,连忙请尤雾落座,亲自斟酒,跟他细细讲起该如何行事才最稳妥。

尤雾离开时,已是后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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