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下了一场小雨,令狐清歌翻来覆去睡不着,又不想吵醒沉书,便索性抱着被子坐起来,听着窗外小雨滴滴答答的声音,格外入神。
她又想起来那一场戏。
那天,景园鸿家班,唱的最好的就是那一折《牡丹亭》……
他就坐在自己身侧喝茶,手中折扇随着那戏曲婉转而在手心轻敲,微微敛回目光,似有几分慵懒之意,闻着他身上那个清冽甜香,令狐清歌并没有多少心思听戏。
不多时,莫徽音又坐直了身子,看向令狐清歌轻声问道:“这折戏文,你最喜欢哪句?”
令狐清歌听闻,浅浅一笑道:“通篇戏文,婉转动情,都是好的,不过我还是喜欢后世汤显祖的那句:但是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却是一处点睛之笔。”
莫徽音似乎有些意外,迟了片刻才笑道:“令狐小姐见识独特,果然与那些只听个乐便散了的不同,我知道令狐小姐喜欢游山玩水,不知道,西域可曾去过?”
令狐清歌摇摇头说道:“不曾去过,太远了父亲不放心,不过听闻西域很美,的确向往。”
莫徽音听后,便从腰间取下一块幽蓝色的玉珏递给她说道:“这块玉,就当送给小姐的见面礼,这是去年我从楼兰带回来的,这块玉通身幽蓝,还有一股淡淡幽香,冷冽之中还有些许清甜。”
令狐清歌接过来之后,的确闻到了那香味,那也正是莫徽音身上若有若无的那个味道,难怪她怎么也配不出来,这竟然是楼兰的东西,的确新奇,不过……
“又不是初次见面了,莫公子不必这么客气,这太贵重了。”
莫徽音却又推了回去笑道:“令狐小姐值得更贵重的东西。”
那句话,让令狐清歌心中一颤,那幽蓝的玉佩此刻借着月光更显神秘古老,令狐清歌拿着那玉佩瞧了半天,闻着那淡淡的寒香让自己分外安心,她本以为,顶多是认识一个朋友罢了,却不想他那言谈举止,一颦一笑皆是能引人悸动。
然而,这雨落之夜,令狐清歌又想到了令狐亭序与曲芙兮的婚事,若是给哥哥办完了婚事,下一个便是自己了,而父亲终究不会答应一个江湖中人做相国府的女婿……
令狐清歌觉得,自己好像有些骑虎难下了。
这辗转了一夜,次日沉书醒了进来伺候梳洗,发现令狐清歌还歪在床上,手里闲着绕着那玉佩上的穗子玩儿,沉书便过来蹲下说道:“小姐,这一两个月你都拿着这穗子玩儿,这玉佩看着像是稀罕物,不过咱们府里什么好东西没有,也没必要日日都戴在身上吧,昨日老爷还问我说小姐这玉佩挺漂亮,不知在哪儿得的。”
令狐清歌听了握着玉佩坐起身来,拉着沉书一同坐到床上问道:“沉书,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沉书听后有些茫然的摇摇头:“这倒没有,沉书从小就是跟着夫人伺候,又一直留在这伺候小姐,这相国府里的男丁,不过就是小厮,还有管家,加上厨房的几个伙夫罢了,小姐这话是从何说起?”
然而,令狐清歌却又笑笑不说话,看着自家小姐笑颜如花,沉书心里有个念头闪了过去,却硬是没敢说出口,他们家小姐莫不是有了心上人?玉佩莫不是就是那心上人送的?
然而沉书就算生了这念头,也只咽了回去,就算真有此事,也断不可以让老爷知道,否则这私相授受的罪名,谁能担当得起?
窗外,雨过天晴,这几日,府中上下都喜气洋洋,为了迎娶之事,萧姨娘忙里忙外,这里里外外打点的格外用心,生怕失了相国府颜面。
这日,府门外的小厮到书房对令狐亭序说道:“少爷,外头曲公子来了。”
令狐亭序一听赶忙说道:“快让人进来,我去枫林亭等他。”
清幽的枫林亭,刚刚烹好茶,令狐亭序便听曲流觞的声音响起:“我听家父说,已经定了五月初十的好日子。”
令狐亭序点头,推了一盏茶过去笑道:“你不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才登门的吧。”
曲流觞苦笑道:“你是不知道,我家里可是热闹的很,父母亲忙着给妹妹准备出嫁之礼,这多少东西忙不过来,乱糟糟的,我出来清静清静。”
令狐亭序听了便说道:“我这里也是这样,萧姨娘日日张罗的辛苦,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去外头喝杯酒吧。”
曲流觞点头说道:“好,我听说徽音酒楼的百花酒味道独特,想来还没尝过,不如我们去那儿吧。”
令狐亭序听完之后,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回头着人过来说道:“你去问问大小姐,她若无事的话,与她说,我与曲公子要去徽音酒楼,问问她要一起过去吗?”
曲流觞似乎猜到三分,有意说道:“上次见到那徽音酒楼的掌柜,瞧着他与清歌模样倒是十分般配,只是………”
“清歌你又不是不知道,从来都是洋洋洒洒的,喜欢也是遮不住,她若是想单纯拿他当朋友,走动几次也无妨,左右也是有我们跟着,旁人也说不出来什么。”
“可我觉得,这莫掌柜长相俊俏,气质非凡,这天长日久,难保清歌不会动心,到时候,这门户悬殊如此,相国大人是断断不能答应的,到时又该怎么办,难道非得等人结成鸳鸯,才棒打一头不成?也该时不时的探探她的口风,若是无意,倒也倒也罢了,若是有意,你可要与她说清楚才好。”
令狐亭序听后,默然叹口气:“说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