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苍炙被顶得一滞,握拳就嘴轻咳两声,略微缓解一下尴尬,再避重就轻地出言纠正她道:“是咱、们的‘宝贝女儿’!”
句里着重强调了一下“咱们”二字。
茹桓当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听完之后只叹了口气道:“你可别把她娇惯太甚,当然煜儿也不行……否则如此迁就下去,将来你要如何指望她‘担、当、重、任’?”
“……嗯。”
苍炙摸了摸鼻子,表情似有些无奈,尽管心中有着其它看法,可却也不必急于此刻道出,想了一想终究还是决定转开话题。
“这个以后再说吧……眼下还有更为着紧之事呢,如果咱们麻痹大意、草率轻忽,恐怕搞不好便要玩火自焚!”
当初这条隧道,耗费了无数人力、物料才得建成,虽然已经顽强地撑过了上百年的时间,但其内部依然固若金汤,丝毫看不出有开裂、崩解等迹象。
而且王宫内侍定时打扫,且有当值宗宣以秘术维护,整个空间都十分洁净干爽。
不仅如此,隧道内部还有诸多管道连接外面,空气从设计巧妙的开口中引入,人走在里面实是没有心慌、气闷之虞,这在无形之中,便抵消或者说减轻了视觉、心理上的压抑之感。
茹桓闻言并未开口,只是一边漫步前行,一边小心按捺着内心情绪,使之不会显露于外,如此还没走出几步,果然又听他继续分说下文。
“此次盛典,咱们力排众议邀请了这么多人前来观礼,连许多素有嫌隙、彼此敌对的国家、部族也不例外,其中甚至还包括了咱们的‘老对头’!你觉得今日过后……东、北大陆,乃至天下形势,是否会生出什么预料之外的变故?”
“不知道!”
茹桓听了,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只是原本难得放松下来的神情,一瞬间又再次凝肃了起来。
“……这世上之事,往往都是怕什么便来什么!咱们既然率先出了招,又做好了应对可能出现‘意外’的准备……即使真有什么问题,也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话是这么说不错,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见妻子又恢复成了肩负一国存续重任的宗王,苍炙心中倏然一痛,但仍强行压下不忍继续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明明是我的主张,但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我却总有点心绪不宁,似乎……似乎遗漏了什么关键之处,是原本没有考虑到的!”
茹桓微侧螓首,借着隧道中满壁的明珠、火炬,仔细看着丈夫的神情,似乎不想放过他面部任何一处细节。
——她对苍炙简直太了解了,有些方面,甚至超过了他对自己的认知!
所以尽管十分惊讶于他罕见的迟疑不定,但出于妻子和女人的直觉,却知道这并非通常所谓的瞻前顾后、患得患失,而是他真的认为计划出了什么破绽,故因苦思不解而异常烦恼!
“人力有时而穷,岂有每算必中?”
茹桓用力握了一下丈夫温热的手掌,细腻滑润的触感,顿时扰乱了苍炙的思考。
见后者不明所以地望过来,才又露出个善解人意又冶丽绝伦的笑容道:“别想那么多了,咱们这一路走来,经历的风风雨雨难道还少了么?结果又如何?”
苍炙闻言呆愣了半晌,看着妻子将少女真情与少妇风韵两种截然不同,甚至相互矛盾的气质完美整合在一起的脸庞,终于也变得豁然开朗、展颜而笑。
——是啊!世事无常,仅凭凡人智慧便想堪破一切迷津,何异于痴人说梦、自寻烦恼?
——人生得妻如此已是幸甚,身为男儿,便是这方青天转眼便要塌下来,也无非咬牙将它给顶回去而已!
——就算最后拼尽一切也还是不成……至少也可坦然携手,笑对那命中的结果罢!
看见丈夫重新恢复乐观,令人心折的神采再次出现在脸上,茹桓眼中的依恋亲赖一闪而逝,随即似怕他取笑一般转开视线目注前方,却再也没有多说什么,仿佛一切皆在无言之中。
这种多年来形成的默契让苍炙倍感舒适,见状也不再言语,只是握着妻子的青葱柔荑,不紧不慢地走向隧道深处。
不久之后,视线尽头终于出现了那座精金为骨、石墨作漆,辅以木板、滑轮、绞盘、缆绳等工具所构成的巨大井架!
如果不是进入里面亲自用过,相信绝大多数人第一时间,都只会将其当作一扇,下设滑槽的横拉木门。
而此刻门前两名手扶剑柄,已在此守候多时的“炎武骑”卫士也看见了宗王一行,当即右手握拳撞胸低头安静以待。
等到众人走到近处,两名卫士这才抬头转身,拉开了两扇厚厚的木门。
随即站到两侧目视地面相对而立,露出了其中与井架四角边框严丝合缝,如同“镶嵌”在一起的轿厢来。
这部轿厢的主体材质与外框无异,同为精金打造,其各面——包括入口大门,均以极为名贵的防腐木料制作而成的木板拼装。
其内部正中位置还有一张,与下方精金龙骨熔合在一起,上铺坐垫的方正座椅,样式虽然简单朴拙,但设在此处,看上去却显得气派极大!
众人进入轿厢,自然是宗王茹桓面朝门外,坐在这张唯一的椅中,其他六名护卫骑士——这回包括苍炙也不例外——都背靠厢壁各据一方束手而立。
只见那名位于右边角落,曾于广场唱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