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六点多,阎维浩和方枘就顶着大黑眼圈子上门了。
着一件金元宝纹样拼花睡衣,保养得细皮嫩肉、白白胖胖的阎维扩拉开屋门后,见是这两人组合,略一思忖,就明了在心。
他笑了笑把两人让进客厅。第一个眼神就是撩了下方枘的右臂。
“是小方啊,真是稀客。来来,快坐!”
“不好意思啊阎哥,这一大早地,搅了你的清梦。”
“说的啥话,你对浩子照顾有加,我早盼着你能来家里坐坐了。”
阎维浩正张罗着给方枘沏茶,却发现茶台上没什么正经的茶叶,就对阎维广说:
“哥,那天我见那大红袍搁哪儿了?”
“藏里屋了,要不是小方,我还舍不得给喝呢,哈哈。”说着,阎维广起身去拿茶。
阎维浩顺势跟了过去,进了里屋掩上了门。
“哥……”
阎维浩摆手止住弟弟的谈话。低声问:
“浩子,方枘穿戴画臂有几个钟了?”
“四五个小时吧。”
“没什么异样吧?”
“就是流点鼻血。”阎维浩如实回答。
“噢……”阎维广若有所思,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断指。
阎维浩也留意了下哥的这个小动作。这根残指,还是他去年在一场车祸中造成的。
当时阎维浩和哥商量追查逃逸的凶手时,阎维广摆摆手说,算了吧,荒郊野外,目击者和摄像头都没有,自认倒霉吧!
正事要紧,阎维浩迅速把思绪拉回,单刀直入地说:
“哥,咱把画室租给方枘吧。”
“打住!你想让我和赵洪金撕破脸吗?”
阎维浩乘势而上:
“我有个让你心甘情愿和赵洪金撕破脸的办法。”
“你小子有几两尿哥还不清楚,少在你哥面前抖机灵。”
沉吟一下,阎维广主动要求,“浩子,你就说说看吧。让哥也跟着你这大学生长长见识。”
阎维浩只吐出一个字:
“钱!”
阎维广听了,一阵恼怒,举手往弟弟脑瓜上抽去。阎维浩唧唧笑着躲开。
“浩子!看把你哥丑化得……”
“好了,哥……”
阎维浩打断他,迅速进入煽情阶段,
“你不是贪财,而是责任担当。本来生意就不好做,还要供我上大学……”
“这真真是人话!”阎维广紧绷的表情坍塌,笑容窜了满脸,嘴角差点咧到耳根。
阎维浩见火候到了,步步为营后,就要打蛇七寸了!
“哥,你来千画村三年,从赵洪金手里恰了几个钱?”
“两三万吧……你问这个干嘛?难道想让方枘高价租我画室?”
“不行吗?”阎维浩反问。
“浩子,你也太把方枘当回事了吧!就那百万大单,对他来说,就是个坑!他方枘能挣着钱,我阎字倒写!”
“千万别,你倒着写,把我也给连累了。”
阎维浩笑着说。然后,他核计了下,说,
“两万块,半个月。租不?”见哥哥犹豫,他又跟一句,“咱家的大画室地处偏僻,加上今年单量少,干闲着用不上,倒不如与人行个方便。”
阎维广酸着脸摇摇头说:
“方枘能拿得出?别到时候连水电费我都给赔上。”
阎维浩见时机已到,立码给身在客厅的方枘发去信息。不一会儿,两万元到达阎维广的账号。
但他依旧顾虑重重的样子,把大红袍递给阎维浩:
“浩子,你先去给客人看茶,容哥思量一下,再做答复。”
阎维浩只得暂且离开,但临关门时,又回头,你脸色不好,没事儿吧。“
“你少给我出难题就好,我能有什么事!”
刚刚支走了弟弟,阎维广额头的冷汗便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民间画匠出身的他,俯下身子,左手紧握着右手残掉的拇指根部,痛苦地呻口今着。
有一种状况,阎维广还蒙在鼓里,那就是一年前,当他莽撞地戴上画臂的那一瞬间,他的一段量子意识便被淬取、保留。并且形成操控纠缠效应。
此时,画臂近在咫尺之际,效应蓦然发生!
记忆中,穿戴画臂时的痛苦,还有那种奇异的类似嗑药的快感,以及一个愚钝俗人突然窥见至高艺术境界的震撼,更有求而不得痛失宝物的悲哀……都一并涌上心头。
而今,更有对方枘与画臂完美契合的羡妒……
各种情绪、感觉杂合在一起,就如天空中的长河幻象,在阎维广脑中纷涌、激荡!
这已经超出了阎维广思维频率的阀值,使得他双眼痴呆迷乱,嘴巴翕动,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自语着:
“得画臂者得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