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海生走到当归面前,当归不知他要做什么,便像一个普通的孩童那样仰视着兰海生。
“小朋友,你说那名叫林珣的是你的哥哥,可是现在你哥哥已经不在这里了,我念你年幼,给你一些金银财帛,你就此离去吧,这京城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兰海生即使是面对外人,也是那一副严厉的模样。
“啊?哦。”当归知道兰海生的意思,兰海生这就是要送客了,而他也早有离开这里的意愿,这里到处都是眼线,除了这个院子,以及兰海生,兰君芷的院子,其他地方基本上都很危险,只是他唯一不舍得就是兰君雪了。
他与兰君雪有点像,他从小便跟着父亲在玉蛟门婴岚湖底修行,兰君雪则是从小生活在这院子里,极少外出,他们都是受着外界束缚的人;但他们俩又有相反之处,兰君雪天性活泼,而他天生内敛。
当归当即答应,这一点也不足为奇,作为表面的一个孩童,很少会多考虑什么,兰海生既然有要求,那么他当遵守,更何况是对他有利的要求。
答应之后,当归看了一眼兰君雪,她还站在那处,很有规矩,没有听别人讲话。
“那好,随后我让人安排,你明日便离去吧。”
“哦,好。”
“只是小朋友你会使用钱财吗?”
“我,会啊。”
“你一个人带着钱财之物在江湖上的话,就像是一块毫无反抗之力的肥肉啊。你家在哪里,我看还是派人将你送回去吧。”
“这,还是不用了,我的家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兰海生略加思索,道:“是江湖上的恩怨所致,还是盗贼侵犯?抑或是官府为一己私利而做的愚蠢之事?”
当归没想到兰海生会问得这么深,他想了想,说道:“是江湖上的事。”
“哦——”兰海生点点头。
“即便是江湖上,那也属于国的管辖之内,而我等身为朝廷重臣,未能为百姓带来安宁,是我们的失职。尤然记得当年第一次来到京城,我发誓要做成大官,为黎民百姓谋福祉,可我未能做到,如今还有许多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有人在流血,在受苦,这不是我想象中的国,可我已经在奋力努力了,最终还是达不到期望。”兰海生当着当归的面开始感叹,只因他面前的只是个孩子。
但是当归的心里明明白白,他只能装作孩童模样,愣在那处,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你还小,不懂,权且好好生活吧。”兰海生望着他,随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道:“这样吧,我送你一块铜铁牌,那不是什么珍贵之物,想必就算有人看见,也不会抢去。这铜铁牌可以让你在京城外的饭馆吃到饭,那里的许多老板都与我打过交道,他们会看在我的面子上施舍与你,只是这是我之前给一些吃不上饭的乞丐的,现在又给你,显得有点小气。若是你不介意的话,大可拿去。”
“能吃上饭便已足够了,乞丐也没什么不好的,感觉都是人啊,我在这里谢过大人了。”当归说话控制好度,既显得有点幼稚,又让人感觉很有道理的样子。
兰海生很惊讶,当归小小年纪竟然能狗说出这么一席话,虽然语气稚嫩的,但是却能够使他眼前一亮。
“天底下像你这样的可怜的孩子还有多少啊!”兰海生最后发出一声感叹,又看了眼兰君雪,便又踩着厚厚的落叶离开了。
留下兰君雪与当归两人站在原地,两人都要离开,都不知道该怎么与对方讲,这一刻,仿佛他们不再是小孩子,而是多年老友即将分别。
秋天的悲凉,天地的昏黄,重阳的时节,一切都那么应景,就像是早就安排了好的似的。
兰君雪与当归对视,昏黄的光照在两人脸上,似乎有岁月的沧桑。
两人离不近不远,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一点便能够听见。
“我——”两人几乎同时出声,但是有同时欲言又止,最终陷入沉默,环境也变得格外宁静,比当归静坐纳灵是还要静。
此时还有落叶,但没有风。
落叶一片片,直直地飘下,一片叠一片,规则有序。但是在他们俩的世界里,即使是有落叶,那也是无声的,他们的世界,唯一的声音,只能是对方的话语声。
“我明天就要走了。”最终是一向很少说话的当归先开了口。
“你?要走?去哪里?”当归说的话本是兰君雪想说的,但是话到口中不知道为什么又说不出去了。
“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反正是要走了。”当归还是不能把林珣之事讲出来,而且就算他讲与兰君雪听,她也根本不明白,便随便搪塞过去。
“那你跟我一起走吧。”兰君雪突然有点高兴了。
“跟你,一起走?你也要走?”当归不解地问道。
“嗯,爹爹要将我送到靖州老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突然。”
兰君雪不知道缘由,可是当归一听便猜到了一些,之前与林珣回合的时候,当归便从林珣那里听说了最近京城会有大事发生,也许兰海生将兰君雪送走是一个极其正确的选择。
而若非无能为力,兰海生又何尝不想将兰君芷也一块送走呢?
“也许是你爹爹想老家了,而他又公务繁忙,所以想让你代替他回老家去看一看,毕竟那是根源之地啊。”当归无意戳破兰海生的话,反之让他的话更为真实。
“哦,原来是这样。”兰君芷毫不怀疑,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当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