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这猴子干了什么?”清晨的一声咆哮,打破了寂静的天空。
法海看着断成两截的锡杖,以及毫无踪影的猴子和马匹,心中登时就想到了原因。
“我说这一觉怎么睡得这么沉?定是那遭瘟的猴子捣的鬼,好个坑蒙哄骗的家伙,走之前还整了我一把!”
没办法,猴子搞完之后就溜之大吉,料想是回老家花果山了,法海倒是久闻花果山的名头,但却不知其详细具体的位置,连上门算账都做不到。
“妈的!真是晦气!”
眼下马匹没了,只能靠两条腿赶路了,法海骂骂咧咧的启程上路,但走了大半天也不过行进了百十里山路,这让法海充分认识到了马匹代步的重要性,同时又在心里问候了一遍猴子的祖宗。
正午时分,法海在前方山脚发现了一户茅草人家, 因为长时间的赶路有些口干舌燥,遂打算上前去讨杯茶喝。
来到茅屋门前,照着那扇单薄的木门“砰砰”敲了两下。
“有人么!给口水喝呗。”
木门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者,破衣烂衫,满脸沟壑的皱纹。
“这位大师,上门何事啊?”
法海双手合十,摆起了和尚的派头,道:“阿弥陀佛,贫僧路过宝地想讨杯水喝,不知施主能否行个方便?”
“哦,既是如此,大师请进吧。”
屋子内部很寒酸,进门是一处灶台,以及南北朝向的两间屋门。老者将法海领到左侧的那间,掀开草帘,入眼处只有一方木桌,一盏油灯,四个凳子。
“大师请稍坐,待老夫去准备茶饭。”
“有劳施主了。”法海点头致谢。
老者出去之后,法海四下打量了一番,仅凭屋内乏善可陈的摆设,就能看出户主人生活的窘困。
“标准的旧社会穷苦人家的生活啊!”法海在心中感叹着。
过不多时,屋内的草帘被掀了起来,法海本以为是老人去而复返,却不想进来的是一个六七岁的娃娃。一身的破旧衣衫打着补丁,鞋上脚趾外露,一张小脸上脏兮兮的,鼻子上还挂着鼻涕。
他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茶汤,慢慢走到桌前给法海递了过去。
“客人,喝水。”法海接过茶碗,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问道:
“你这小孩儿叫什么名字啊?”
“俺叫憨娃儿,我爷爷让我把茶先端给你,他让我告诉你窝头一会儿就好。”
法海哈哈一笑,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脸,只觉得这小孩儿虽然脏了些,但也挺讨喜的。
小孩儿之后靠在屋子墙角,直勾勾的看着法海,也不多说话。
法海拿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汤的味道让他直皱眉头,只觉得入口非但腥涩咯牙,隐约还有一股土味。
但由于口渴的很,他也没有太挑,当一碗茶快下肚的时候,先前那老者端着一个陶碗走了进来。
“让大师久等了,寒舍只有这样的粗鄙吃食,还请大师不要见笑。”
双手捧着陶碗放在桌上,法海定睛一扫,只见碗中呈品字形摆着三个鸡蛋大小的窝头。窝头表面颜色驳杂,又黑又绿,一看就知道是用杂粮面掺和菜叶子揉成的,此时正不断地冒着热气。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
这食物的卖相虽然不好看,但在这荒郊野外能找到一户人家已经不容易,哪还顾得上嫌弃?法海也不客套,拿起一个窝头就往嘴里塞。
小窝头在他的大嘴里自然是嚼两下就咽了肚,正要伸手从碗里拿起第二个,法海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对老者问道:
“施主和令孙可是吃过了?”
老者闻言连忙摆手,强笑道:“我等山野之人粗鄙的很,大师不用管我们,只管用饭就是。”
法海将目光转到他孙子的身上,却见那小孩儿的一双大眼睛此刻正直勾勾的盯着桌上的窝头,手指头含在嘴里,一脸的馋相。
法海见之面色不动,但心中却是泛起苦笑。这样的穷苦之家,可能平日里也就只吃得上一顿饭。自己轻描淡写啃的两口,怕是已经吃了这爷孙俩半天的口粮。
将碗里的窝头都拿了出来,法海将小孩儿招到近前,将窝头塞进了他的手里。
"拿着,吃吧。"小孩儿手里捧着窝头,看了看法海,又转头看了看爷爷,没敢下嘴。
老者急道:“大师切莫如此,这如何使得?”
“实不相瞒,贫僧有辟谷的本事,吃一个就够了。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饿着了,吃吧!”
在法海的劝告和老者的默许下,小孩儿这才敢吃,他拿起窝头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两个腮帮子被撑得溜圆。
“看着吃相,这是总挨饿啊。”法海见此不禁微感叹息,想到此处突然对这个两口之家来了兴趣,所以就问起了他们的情况。
“敢问施主,这孩子的父母呢?”
老者闻言脸上一黯,随之长叹了一口气。法海见他如此反应,心中已经猜出了大概,心说这八成是个悲伤的故事。
老者出神的注视着大快朵颐的孙子,缓缓的将家事讲述了出来。
原来这老者的儿子本是山中猎户,两年前越过两界山进了双叉岭中打猎,这一去就没再回来。儿媳妇因为受不了丧夫的打击,害了恶疾,没多久也离世了。
在那之后,一家人就只剩爷孙老幼相依为命。因为失去了年轻劳动力,家里的生活质量自然就直线下降,只能勉强糊口度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