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木匠虽说是个酒蒙子吧,可到底也不傻,接连闹了好几天耗子,他就感觉到不对劲,以往倒是也有耗子,可从来没这么多,这么猖狂过。
他是木匠,卖的是手艺,院子里那些桌椅柜子的木料都是雇主预备好了的,其中更不乏上好的红木、梨花木等等。
这要是给弄坏了,他拿什么赔?
白天他趁着清醒的时候就在自家院里院外的逛了那么几圈,还真叫他给看出点门道来,大门口和桌椅柜子跟前有粮食,生的熟的都有。
这就说明了是有人故意的。
于是他这天晚上就特意没睡觉,半夜三更就听到大门口有动静,悄悄出来一看果然被他给逮了个正着。
“俺当是哪个小鬼作祟,闹了半天是你这小兔崽子使坏,今儿被老子逮着了,瞅我不把你的牙一个个掰下来。”张木匠快气疯了。
倒是没想到这么小个孩子能坏到头顶冒烟脚底流脓,这几天他损失惨重,其他被耗子磕了的桌椅还没什么,其中有个柜子是红木的,光木料就十几两银子。
现在那柜子彻底废了,十几两银子得他从自个兜里往外拿,现在可找着赔银子的主了。
阿弟也是吓的一个激灵,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上,整个人缩在墙角阴影处,眼见着张木匠一步步逼近,他攥紧了手里的莲花驽。
对方好歹也是成年男子,他可没傻到往上扑。
这会眼见着对方到了身寸程内,对准了张木匠就按下绷簧,一枚银针悄无声息的身寸出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五岁开蒙就练习莲花驽,四年多下来也是相当有准头的,银针毫不意外的放倒了张木匠。
阿弟没忘了不能留下证据,跑到跟前将银针收好,才消失在夜幕中。
仔细看就会发现他腿脚有些不利落,这不光是方才摔的那一下,更是牵动了旧伤。
二喜狗蛋几个被打的那么惨,他怎么可能一点伤都没有?
不过是都藏在衣服下罢了,唯一的纰漏就是后脖颈的那两道抓痕,否则也不会被青悠姐姐发现了,阿弟忍着浑身的疼痛一拐一拐的往回走。
这几天他这么听话一来是青悠姐姐不让他出门,二来也是因为身上疼的厉害,他也需要好好休息几天。
回到家悄悄的进了屋,借着月光看到李青悠还在熟睡,阿弟松了口气,又找出药酒给身上的伤擦药。
身上都是淤青,得用力揉才行。
阿弟一边揉一边疼的呲牙咧嘴,这可比打架的时候疼多了,那时候心里憋着一股气,根本不知道疼,现在才是真的疼。
骑射师傅说过实践出真章,再精妙的招式也得经过真打真摔才行。
以往陪他练习的府兵不敢动真格的,更像是在哄小孩子玩,直到那天打了一架他才有了深刻的体会。
弄好了这一切之后,阿弟蹑手蹑脚的正想钻进被窝里休息,谁知道脚下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发出咣当一声,也惊醒了李青悠。
“怎么一股酒味?”李青悠睡的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又看了看阿弟,惊的睁大眼,“你受伤了?”
阿弟心里咯噔一下,忙说刚才上茅房的时候不小心崴到了脚,躲过李青悠伸过来的手,“没事,已经揉了药酒,明天早上就好了。”
李青悠见他说的轻松,估计也是没什么大事,咕哝了一声又翻身睡过去了。
阿弟松了口气,也闭上了眼睛。
翌日,李青悠琢磨着手里的银钱差不多了,该去衙门给阿弟上户籍了,正准备出门,张木匠来了。
“你们家那个小丫头半夜里把耗子都驱赶到俺们家,把桌椅箱柜都磕坏了,这银子得你们赔。”张木匠气势汹汹的堵着大门口要银子。
昨晚他在院子门口躺了大半宿,直到老伴夜里发现他没影了才找到他,北方的初春乍暖还寒,夜里不比冬日差,再晚点说不定他得冻死在自家门口。
李青悠被他气笑了,“照你这么说我妹子还能驱使耗子?她要真有这本事还在这混?上阵帮着我大梁军队去对敌不是更好?我看你是喝酒喝蒙了吧?”
一番话说的四周众人哄堂大笑,可不是太玄乎了吗?
张木匠脸红脖子粗,“俺是亲眼见着的,还能有差?”
“那你八成是见着鬼了,我妹妹这么小,这么文静老实,昨晚跟我在家睡觉,怎么会跑到你家去?”李青悠寸步不让,“你穷疯了跑这来讹人来了?当我们家里没大人就欺负人吗?”
李青悠说的在情在理,围观的众人也都纷纷点头,更有人觉得这李家可真热闹,三天两头的闹出乐子来,比大戏都好看。
张木匠再三说亲眼所见,李青悠就让他拿证据出来,“官府断案还讲究个捉贼要赃捉女干拿双呢,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讹赖我们,我可不能认。”
证据?
他还真有。
张木匠拿出一把杂粮饽饽的碎末和黄豆杂粮,摊在李青悠面前,“这就是证据,这些都是你们家那小贱人洒在俺家门口的,院子里也有。”
李青悠更是好笑,“你说这是我们家的?我还说是你自个洒的呢,这些东西谁家没有?要都像你一样,这天下的粮食还不都成我们家的了?”
众人再次哄笑。
张木匠闹了个烧鸡大窝脖,恨只恨昨晚让那小兔崽子给跑了,这会他也是干没辙。
可就这么走了又不甘心,那红木柜子可值十几两银子呐,他拿啥赔?
张木匠没凭没据,又不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