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爷:“起来答话!”
陈寡妇:“谢太爷!”
周太爷:“我问你,堂下趴着之人,你可认识?”
陈寡妇凑过脸来一瞧,忙答道:“禀太爷,此人正是杀害家夫的凶手。”
黄橙一听,急了,诈尸似的,瘸着脚就从地上蹦起来,指着脸骂道:“你个不要脸的**,竟敢血口喷人!”
周太爷一瞪眼:“放肆,胆敢咆哮公堂,来人!”
衙役出班:“在!”
周太爷:“打二十板子!”
衙役得令,三下五除二,把黄橙按地上,就要挥棒。
“大人且慢!”黄橙喊道,“请大人容我把话说完。”
周太爷:“快快讲来!”
黄橙趴地上:“常言道,事从两头来,莫听一方讲。他有来言,我有去语。当日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还请大人容我细说。”
周太爷:“讲!”
劈里啪啦,黄橙便把那日糖人张抓奸的前后经过讲了一遍,当然关于自己一伙儿暗打的主意,他是一个字没提。
一个县城,屁大个地方,什么事情久了,都能透出味来;关于陈寡妇和欧阳霸的风言风语,坊间民巷,自然少不了传闻。只不过抓贼要脏,抓奸要双,这种事,宁可信其无,不可信其有。此时,听黄橙娓娓道来,一些个情状倒与传闻暗合,老百姓便觉得,俩人十有八九,是狗扯羊皮,脱不了关系。但奸情和杀人并非一码事,虽说奸情出人命,内中也还讲求个起承转合,从浅到深的演化,而事情一旦有了过程,便有了产生变数的可能。
周太爷:“按你人张是被欧阳霸杀死的喽?”
黄橙:“差不多!”
没想到,周太爷一拍堂案:“胡说八道!那日欧阳霸正在家中早睡,根本就没出去,何来通jiān_shā人一说。我看你是贼性不改,诚心污人清白!”
黄橙:“小人句句属实,何来诬陷?”
周太爷冷冷一笑:“你以为本官不知道吗?你无非是想借此报复那日行窃失手,被欧阳霸当街教训之仇。是与不是,还不赶快招来!”
黄橙忙说:“太爷,这是两码事!”
周太爷不紧不慢:“噢,那你解释解释。”
“这……”怎么说呢?按报复欧阳霸来说,的确是一码事,不过报复欧阳霸和杀糖人张,的的确确又是两码事。一下子,本是前后不同的两码事,竟稀里糊涂的缠在了一根绳上,成了一码事。这其中的枝枝叶叶,针头线脑,一时之间,又怎是黄橙——一个虚岁十四的孩子,能捋清楚的呢?面对太爷的质问,黄橙一阵慌乱,觉得自己真是百口莫辩。“这……这……怎么说呢?”
“哼哼!你不知道怎么说,那本官便替你说出个真相大白。”太爷道,“那日,你与同伙摸进人家中行窃,不料,被临时回家的糖人张撞个正着,情急之下,便用凶器将对方杀死。随后,你二人慌忙逃窜,陈寡妇才得以幸免遇难。这便是事情的全部经过,你可认罪!”
“大人,你可不能瞎判。”黄橙急了,“我是贼没错,但不代表我就是凶手啊!”
“放肆!”周太爷呵斥,“掌嘴!”
啪!衙役两侧夹击,给了黄橙一记“左右逢源”。
音色悦耳,周太爷甚是满意,然后胸有成竹地说:“本官问你,你说欧阳霸与陈寡妇通奸,可有证据?”
黄橙心说,这事除了领着大伙儿瞧个正着,怎么拿证据。晃了晃脑袋,心有不甘的答道:“没有!”
“好!那么再退一步说,”周太爷道,“假设欧阳霸与陈寡妇真有奸情,想必也并非一朝一夕了。对不对?”
这话好像个mí_hún阵,云里雾里之间,黄橙点了点头。
周太爷:“俩人既然并非一朝一夕,那为何别的时候没事,偏偏撞见你的时候出事了。你解释解释!”这话,表面看是水到渠成,在情在理,实则玩的是移花接木,斗转星移,打的,就是对方少不更事,猝不及防。
我……”黄橙不可能说因为自己跟踪欧阳霸到了糖人张家,然后为盗地窖钥匙,又把糖人张领回来,最后自己混水摸鱼,得了钥匙,又怎么怎么地……这要扯出来,岂不又是一桩案子。而且,头一桩还没扯清楚,再来一桩,自己八张嘴也说不过来,到时候罪上加罪,来个数罪并罚,就自个儿这小身板,挫骨扬灰,都不够人撒一把的。
“说不出来了吧!”周太爷十分得意,“本官劝你快快招认,念你年纪尚小,倒可以考虑考虑,给你一个法外容情的机会。”根据北云朝廷的律法规定,杀人者若不满十五周岁,便可免除死罪,改为充军发配。所以,即便周太爷收了欧阳霸的银子,帮他推卸罪状,栽赃陷害,也不敢违了这个规定。再者,真要按欧阳霸的意思,来个斩草除根,自己岂不叫他抓了把柄,弄得往后受制于人。
一个小屁孩,面对这么座看山不见山,看水不见水的mí_hún大阵,哪有余地给他转圜。张口结舌半天,黄橙前思后想,脑子跟锅粥似的,扭脸一看,旁边陈寡妇竟对着自己“嘀嘀嘀”的偷笑。就是这一笑,彻底点燃了黄橙的怒火,想起一句“士可杀不可辱”,他可就豁出去了;趴地上,肩膀头还按着两只大手,黄橙也不管它,张嘴便骂:“**!狗官!我日你祖宗!”
大庭广众之下,一个县太爷叫罪犯辱没了先人,那还有个好脾气?周太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