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睡得迷迷糊糊分不清是谁,不过有她房门钥匙的除了崖雅也没有第二个人。梵音像条鲤鱼一样在被窝里扭动了一下身子,嘴里发出小小的咕哝声,她还没有清醒,懒得搭理崖雅,刚准备把眼睛彻底闭紧再一次昏睡过去。
可就在临合上的前一秒,对方又说话了:“小音什么时候回来的呀,累成这个样子,咱们赶紧出去吧,让小音再睡一会儿。”一个既温和又爽朗的声音小声地说道,即便知道梵音听不见她依旧是很细心。
“坐在我床边的是谁啊……好像不是崖雅……”梵音用仍不清醒的脑袋思考着,“是谁啊?不是崖雅?她们在说话吗……她们……嗯,看样子像是两个人……两个人……”梵音猛然睁开眼睛,腾地坐了起来。
“阿,阿,阿姨,是您过来了呀,我,我还没……”梵音口齿不轻,音调沙哑地说着,不时清清嗓子。
坐在她床边的是一个深棕色头发微微烫着细卷,长度刚好落到肩膀,明媚清爽面容姣好的年轻女人,她的长相和她的年龄完全不匹配,如果不认识她的人绝不会想到她已经五十岁了,充其量只是三十有余。眼下这个女人正是北唐晓风,北唐北冥的妈妈。她一脸关切地看着梵音,赶忙道:“小音,阿姨是不是吵到你啦?阿姨以为你已经起床了,真是对不起。”北唐晓风自责道。
“没,没,没有阿姨,我也,我也该醒了。”梵音结结巴巴道,十分不好意思。
“没事阿姨,她睡得够久了,虽然不知道她几点回来的,但现在已经是下午3点了,怎么都该醒了。”一个充满不满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双手有态度地交叉在胸前。
梵音看到那副极为不满的表情,那个随便出入她屋子的人——崖雅,正一脸不悦地盯着她。这个小丫头这些年脾气见长,在梵音面前再不是怯生生的小姑娘了,相反的还时常管束着梵音,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生活起居,都严格要求着梵音。现在也不例外,她正板着脸看着一脸疲倦的梵音,想着她又不注意自己的身子,正在生气。
“是的阿姨,我已经睡了好久了,也正准备起来呢。”梵音应和着。
“这样啊,那就赶紧起来吧,洗漱一下,然后到阿姨家去吃点东西,吃完东西阿姨给你试几件新衣服。”晓风也是个直肠子,听梵音这么一说正和她意,兴高采烈地布置着她对梵音的安排。
“啊,啊,好的。”梵音被推搡着赶紧爬起来,她穿着乳白色花边短袖过膝小睡裙,这件衣服也是晓风以前给她挑的款式。虽然梵音不是很喜欢,但长辈的一片心意而且又是一件小睡衣,梵音倒也无所谓。
“那,喝点水再进去洗脸。”崖雅从桌子上拿起一杯温热的蜂蜜水递给梵音,脸上的表情到不见缓和,她正在生气梵音回来都没有提前告诉她。
梵音接过水杯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光,转头看向崖雅:“谢谢。”这个小丫头越来越难对付了。
梵音很快收拾利落跟着北唐晓风和崖雅一起到了山下北唐晓风的家,这里离城中还是有些远,不过大多军政部指挥官的家都在这边。一个漫山坡,红砖红瓦的是火焰系指挥官的家,看上去像是着了火的房子,尖屋顶上都有一个大烟囱,一年四季都冒着烟,他们喜欢在房子上空布上红霞一般的屏障,没什么实际用途,就是觉得好看。隔着不远的寡淡的蛋清色石屋,极简整洁,大都是参谋部和军机处指挥官的家,方方正正,规规矩矩,一排挨一排。接下来有些怪模怪样的房子,要么屋顶种满草,有的窜天高,要么墙上爬满藤,藤上还有一些窝,大概是饲养着什么,还有院子里摆满缸的,家里会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和一些怪味道,那都是灵枢部的人。
漫山坡的最上面是一片大木屋,都是一根根百年老树整颗整颗搭建而成的,磨盘大的年轮被切开,垒满一面墙,有的冲着房前有的冲着屋后,在这些木墩中你总会发现一个刻着噜噜样貌的,那是因为这些木料都是伐木噜噜在加密山深处砍伐来的最后运到东菱城各地去贩卖。每一个噜噜的木刻画像都挥舞着笨重的斧头,摆出各种姿势,顶着天的,怼着地的,绕着圈的,强壮的圆滚身躯浑身炸着褐色木刺鼻孔朝天,眼睛细长,看上去有些滑稽,这些木刻是他们的名片,在集市上,每个伐木噜噜都会摆一个相同的年轮盘木刻招揽生意,想要别人看到后继续购买它们家的木材。这些木屋就是灵化者军官的家了。
晓风觉得这些噜噜很有趣,就把招眼的那块大木雕放在了院子门口,过年了还给它套上了一个红色毛线帽子。隔壁就是北唐穆西家,天阔的妈妈仲夏也把木雕放在了院子门口,两家凑成一对儿,打扮的跟年画一样。事实上,那两块大木头早就在北冥和天阔小时候被他俩画花了,两个小男孩实在觉得噜噜的样子太傻了。
晓风带着两个女孩往自己家走去,路过唐酉家时她看到唐酉的妻子安秀正在院子里陪四个孩子玩耍。这个快四十的女人身材有些发福,和他丈夫一样都是憨厚老实的本分人,两个人带着四个孩子确实不是件轻松的事。看她身上的衣服斑斑驳驳都是做饭时弄到的,可也没时间打理它们。安秀看见北唐晓风路过,热情地挥着胖乎乎的手,大声说道:“晓风姐,梵音,崖雅你们回来啦!”
“回来啦。”晓风回应道。
“老二快把你手上的东西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