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这掌柜的说,一个半月前,有人出价黄金万两,找到了赵仰晴。
“公子,您知道这位赵大美人么,那可是觅语楼的这个。”掌柜的竖起大拇指,眼神嘴角无不流露猥琐。
陆不凡又是鄙视,又是焦炙。
眼前这厮,一辈子,连赵仰晴的鞋都够不着,可笑可恶,倒也无妨。
可她这样惹人垂涎,又出身风尘。不论流落何处,都难逃轻薄。
“如何呢?”陆不凡焦灼问道。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那赵仰晴是觅语楼的摇钱树,可谁能想到,这觅语楼败,也败在了她身上。红颜祸水,当真是一点不差!”
掌柜的说完,便继续算账。
跑堂的摆好早点,又去招呼其他客人。
陆不凡失魂落魄地坐在桌前,什么也吃不下。
一个半月前,那就是她仿造刘腾信件,他们雨夜小聚后,分别不久,她便出事了。
要给她除籍赎身的,也非旁人,正是轻竹亭。
为了江淮战事,那元澄委派刘思祖到洛阳疏通,可他既不愿跪拜刘腾,也不愿向元琛进献美妾。
轻竹亭为打破僵局,便要赎身洛阳牡丹,送予元琛。
元琛大喜。
可谁知觅语楼收了黄金,交了契据。待到河间王府接人那天,却不见了赵仰晴。
河间王大怒,任觅语楼细挑了十几个拔尖的姑娘送进王府,却还是把这元琛得罪了。
借着一个姑娘溺毙荷花池的当儿,元琛便出手封了觅语楼。
也就是说,没人知道赵仰晴去了哪。
那么连觅语楼和河间王都找不到的人,他陆不凡又该上哪找去?
晴妹,他的晴妹,在委身候门的前一天失踪了。
她是怕,候门一入深似海,从此陆郎是路人么?
可是她能去哪儿?她是如何逃走的?
陆不凡真是寝食难安。
如果这里有线索,她早就被抓回来了。
陆不凡再留无意。
他纵身上马,古道西风,直赴江淮。
江淮战场一场小胜,把元澄的目光吸引到了东关。
那萧衍得知李圆启的辰星阵破,并未沮丧。
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立刻派了姜庆真,昼夜兼程偷袭寿阳。
寿阳是淮水重镇,离长江不过五百里。
若能拿下此处,也就断了魏军东路的补给,那元澄就得不战而退。
倘若辰星阵成,必能淹灌寿阳。如今辰星阵破,姜庆真火速奔袭。
梁兵兵临城下,元澄还沉浸在东关胜利之中,居然毫不知情。
姜庆真打到外城,留守的韦缵惊慌失措,无计可施。
幸好任城太妃孟氏亲自率兵登上女墙,先据守了要害之处。
这孟娘娘是元澄的母妃,巾帼风采,不知羞煞多少须眉。
她指挥诸将,勉励兵士,亲自巡查城防。
梁兵攻势猛烈,城下射来的箭雨,铺天盖地。
孟娘娘毫无畏惧,亲临战场,丝毫不避敌方飞箭流矢,实在威猛了得!
两军从子夜漆黑,一直打到日落西山,梁兵未能越雷池一步。
与此同时,元澄得报消息,忙派援军。
姜庆真见对方援军不断,想获胜已无可能,只得虚晃一枪,率众撤退。
这一仗又打了半月有余。
元澄担心母妃安危,无暇顾及轻竹亭等人。
所幸破阵之时,轻竹亭将龙女所赠的一枚金色龙鳞抛入巢湖。
那巢湖的水族,识得此物,未敢怠慢,急急潜往长江龙宫。
长江龙王派了一名水怪,这长江的水怪与黄河水怪一样,离水惟尔一日。
水怪便日日摸寻,终于在姜庆真退兵的同日,找到了轻竹亭三人。
水怪拿着龙鳞问道:“我奉龙王之命,来请金鳞的主人,是你们哪位?”
“这位仙官,我们三个是一起的,求见龙王,麻烦把我们都带去吧。”轻竹亭说道。
“那可不成,我们龙宫岂是你们小小凡人,说进就进。龙王有命,只准带龙鳞的主人回去,快说,究竟谁是龙鳞主人?”
“是他!”轻竹亭和楚洁都指向玉衡。
楚洁想玉衡出去,是想单独和轻竹亭在一起。
轻竹亭想玉衡走,是为了他早日采回冰凌花。
玉衡正襟危坐,犹豫不决。
轻竹亭劝道:“我在任城王那儿还有几分薄面,估计陈伯之不敢把我怎样。楚洁是个姑娘,终究没什么深仇大恨,动我之前不会动她的。
冰凌花花期在隆冬,此去千山,路途遥远,你别扑了个空。采回冰凌花,你还得去找天山雪莲。
黄龙龙王还等你救命呢。”
要玉衡抛下轻竹亭和楚洁,又顶替轻竹亭,总觉得于情于理都不合。
“我们三人也算出生入死,要我独自一人逃命去,我实难从命。况且这龙鳞本属于轻竹亭,要走还是你走吧。”玉衡对轻竹亭说道。
轻竹亭真不知,是该赞他知理呢,还是骂他迂腐!
“现在不是计较小理小义的时候,能出去一个人,总好过我们三个都困在这儿。
让你出去,是为了采冰凌花救命。你别忘了,那龙王的命系着天蚕,天蚕就是天下啊。”轻竹亭劝道。
楚洁听见轻竹亭这最后一句“天蚕就是天下啊。”
不禁顰眉,随手摘去玉衡身上的一根稻草,双手不住地绞缠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好吧,那你们要保重。”玉衡不再推辞,他确实有更为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