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对于少年在最后时刻所表现出来的依依不舍,血虚面表露出了极为欣慰的表情,过去半年时间中的辛苦教导,以及如今的生死存亡都在这一刻变得不值一提。
老人这般想着,不知从哪里挤出力量,随即更加用力的颤抖步伐,直起身躯,模样顿时间极为高大,万水千山都难以越过。
“让开。”沉思了半晌时间,血仇天最终还是选择了疯狂道路,他冲着血虚怒声大喝两声,身边更是出现了数不清气剑,凌厉剑芒散发出的力量让四周空间变得紊乱,天地也在一时间变的极为沧凉。
在过去的许多年,血虚都已血仇天马首是瞻,在当年争夺血宗宗主之位失败后,男人已经是北方五千里土地上所有人的众矢之的,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追随在其左右。
在初到北冥雪地的时候,雪原上只有一穷二白的风雪,可是在三十年的艰难打拼之后,他帮助着男人完成了人族第三大宗门的建立。
这么多年过去,血虚有着人生低谷,也有着人生高潮,他会为进阶高等级玄气战士而感到兴奋,也会因为思念北方而暗自垂伤,可是无论在任何时候,他都保持着满腔热血,来追随着自己的领袖,但至此,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现在的血虚,正以生命为代价来阻挡血仇天的杀戮,虽然明知自己即将和地面上的魔族战士们一样,化为无人知晓的血尸,可他还是意志坚定的站在了血仇天的对面:“门主,收手吧。”
半路杀出的血虚让血仇天彻底陷入了愤恨,他不断的摇动脑袋,仿佛并不相信这一刻,不过双手却还是极为用力的向前挥动
很快,那些飘摇着的气剑就像是洪水猛兽般的冲荡出去,它们轻而易举的穿过老人身躯,大量血肉顷刻间就被吞噬的干干净净,只留下腹部的一个巨大空洞。
“前辈。”致命打击不仅仅夺去是血虚自己的生命,更是让少年遭受到了巨大的心灵打击,就好像在刚才的那一瞬间,过去半年那惊险刺激却又永生难忘的回忆都变得支离破碎。
在这般惨烈的情况下,云逸已然无法克制情绪,进而大跨步的向前奔走,似乎希望自己能够接住老人摇摇欲坠的尸体。
“走。”尚且保持冷静的沈恒见此形式,随即颇为痛心的将其一掌击晕,然后动用毕生所学的隐术,配合着如同螺旋桨般的强大气翼,最终带着少年快速隐没在了天地之间。
“啪。”或许是感受到了男孩离开,血虚终于如释重负的倒在地面上,鲜血和雪花都被溅动起来飞入浮空,看起来就像是有着特殊色彩的蝴蝶飘舞。
同时,初冬萧瑟的寒风也不断从残破身躯上轻拂而过,不免使得老人鲜血模糊,脸庞开始微微颤抖:“真好啊。”
即便能够清楚感受到生命精华在不断流逝,可是血虚面容却没有什么悲痛,反而是在长久观望中,出现了恬淡微笑,如同在恍恍惚惚中,看到了许多美丽难得的场景。
很难去体会老人在最后的几刻时间中究竟看到了什么,或许他想到年少时跟随师父学习六幻决时的场景,神行三道曾经也是他百般头疼的修行困难。
或许他回想了北方故乡,虽然那里常年飘荡着粗狂长风,但是自从三十年前离开之后,整个人的内心,就已然开始了没有方向的流荡。
或许他想到的是这个名叫沈天,又名叫云逸的男孩,在当看到他拿着长刀慷慨的寻求一死的时候,内心受到了无穷震荡,进而将为未来期望,都一股脑的放在了非亲非故的孩子身上。
又或许,他的眼前出现了这所有的一切,毕竟这是血虚七十多年人生中,最为重要的几个时光了。
他或许谈不上惊天动地,器宇轩昂,但绝对令人深思,惹人感慨。
“呼呼。”寒风吹动着的不仅仅只是将死的血虚,还有着孤零零,僵硬站定的血仇天,此刻他满脸悲苦,看着被自己杀死的老人,疯狂内心一时间也变得安静下来,眼神更是不知所措的颤抖,给人就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门主,血虚将军已经死了。”不知何时,血修门的战士们已经来到血虚面前,他们在探清老人的生命迹象后,随后言辞放的极其低缓,眉眼极其悲伤,就好像失去了最亲密的战友。
“死了。”血仇天在恍惚之中听到了这个极为冷漠的词语,干燥苍白的嘴唇不自觉的抖动,仿佛想要说出什么,却又被什么东西堵着说不出来,只能是在半晌时间后,强行挤出三个字眼:“何必呢。”
随着战斗结束,在加上风雪的愈加迅猛,空气中的血腥味也变得更加的严重了,只是轻轻闻上一息,便是让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窒息感觉。
按理来说,血仇天应该是非常适应这种环境的,因为遥想最近三十年春秋,他或许都是全人族排的上名号的刽子手,当年屠戮诸多北冥雪地原住民的时候,更是出了名的残忍无情,可是现在,他似乎有些无力面对了。
在这种百感交集下,所带来的巨大疲惫让血仇天不堪重负,他缓缓转过身躯走下天痕崖,背影看起来虚弱的就像是一个垂暮老人。
“盟主,这些尸体该如何处理。”血修门战士看着遍布的尸体和鲜血,在看看以了无牵挂表情入睡的血虚,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行走中的血仇天稍微暂缓了步伐,他抬高面容,望着沧凉长空,长长喘出一刻气息,声音滞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