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蔚水将军听到这略微无厘头的命令,有些吃惊的看着不断发出笑容的老者:“我军占有绝对优势,这才刚刚一个照面就要撤退吗。”
“对,撤退。”徐钊停止了脸上的笑容,面色上重新披上严谨冷峻的面具,缓缓落座于战车:“年轻人有冲劲,强行对战或许会胜利,但我军也会有着极大损耗,暂且先避其锋芒,让全军完全撤到蔚水南岸。”
“那意味着正蔚水以北的地区将为天盟所占领。”蔚水将军听到徐钊的命令后,不禁有些后怕,额头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冷汗:“甚至连蔚水城都会暴露在天盟军队的攻击范围内。”
“行军作战不要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如今我们面对的敌人,是蔚氏近十几年来最为强大的敌手。”徐钊半躺在战车上的软椅上,手掌缓慢触动拐杖,敲击着钢铁战车,不时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所以我们先完成敌进我退这个目的,将他拖死在蔚水北岸,天盟大军长途跋涉,人困马乏,加上粮草运送也是极为棘手的事情,不出十天,他们便会开始自行撤退,到时候我们便要发动狂风骤雨般的攻势,发动能置敌手于死地的完美打击。战争就是在雕刻一项艺术品,在这个艺术品的雕琢过程中,我们一旦出了半点岔子,就会让让云逸有反手机会,那我蔚氏就危险了,所以听我的命令,全军撤退。”
“他们竟然撤退了。”龙啸指着远处蔚水大军,遥看其开始一支支向后退却,上万人的部队风卷残云般的离开视线尽头,原本箭已上弦的重弩战车,也被士兵操纵着向后行去:“他们在此地等待已久,难道仅仅只是为了炫耀实力,让我们不战而退。”
“疑兵之计吧。”云逸看着远处因为蔚水军阵行动,而变得震颤的大地,长长吐露一口气,放下了高悬的心脏。
如果徐钊在此刻发动进攻,他倒是有些招架不了:“追上去,一旦敌军反手发动进攻,我们就避战撤退,蔚水军队的阵势庞大,行动起来定然没有我们迅速,一旦局势有变,我们也可作出反应。”
经过双方军团反常规的拉扯对抗,敌我军队终于在夜色下,到达军队所能行进的最大距离。
在徐钊的率领之下,在各个方面都占有极大优势的六万蔚水军团,一日之内退却一百余里,完全将蔚水北岸的大片土地让给了天盟军队。
在渡过蔚水河后,便在南岸扎营驻地,庞大军队在短时间内布置组建了数道坚韧富有弹性防线,展开了即将要决一死战的态势。
而在蔚水北岸,天盟军团也是经过一天长途追击后,被迫原地开始休息,或许是天盟军队的神经已经疲劳到极点,也或许是面前宽达百米的蔚水,如同一条银色屏障阻挡了两万军队的前进步伐。
但不可否认的是,从千珏谷底鬼堡开拔军队至今,接近连续七天高强度行军已经让大军濒临崩溃,甚至就连云逸自己,都感觉自己真的有些冒进了。
率领大军长驱直入敌军腹地,却四面无援,粮草一旦供给不及,便很容易被敌军反攻,导致全面崩盘。
但如今已不是云逸想要退军便可以退的了,他很清楚,一旦自己表现出想要退军的意思,南岸的六万蔚水军团将挥兵重击,所以现在,只能强撑着让军队在蔚水河畔时刻紧绷脆弱神经,让羸弱灵魂充满斗志。
袅袅蔚水之河此刻水花四溅,冰凉入骨,时不时随着风儿,掀起一股股惊涛瀚浪。
数百年来,蔚水便是蔚氏的守护之河。在过去,蔚水为蔚水子弟们开拓出数百里的肥沃平原,其中物产丰饶,人丁兴旺。蔚水家族也凭借此而名扬巴亚帝国。百年时间过去,辉煌已成昨日黄花,可即便如此蔚水依旧在,蔚水家族依旧在。
而如今在蔚氏与天盟大战之际,蔚水也将化作一道淹没白骨的地底阴河,化作蔚水第一道防线和最后一道防线,将所有来犯之敌,长埋于河床底部,让其感触到来自蔚水蔚氏的冰寒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