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挥舞着说:“哇噻,好几辆卡车呀!得有上百人,都是一身黑衣短衫,手里拿着大刀长矛,还有端着机关枪的!轰隆一下就冲进报馆里,见人就打,见人就杀!还有的人,被他们直接从楼上扔下去!妈呀!一个个都凶得不得了!然后就在报馆里到处放火!那个火,就轰轰地燃烧起来,火苗足有三层楼那么高!消防队去了也没办法,只能看着它烧!”
邻床的病人问:“那家报馆,是不是惹着帮会的人了?”
年轻人挥舞双手,“那是肯定的!不然又是为了什么事!”
邻床病人疑惑问:“他们还端着机关枪?帮会没有机关枪吧?”
年轻人叫道:“他们还在报馆里开枪呢!帮会现在也有枪了!长枪短枪都有!我听得清清楚楚的,满街的人都吓得乱跑!那还有假吗!”
耿绩之终于忍不住,回头问:“真开枪了?”
年轻人怒视着他,似乎责怪他竟然不相信他的话,“是机关枪扫射!哒哒哒,一连串地扫射!街上的人四面乱跑!都怕挨枪子!”
耿绩之好一会儿没说话。帮会报复报馆,又打又杀,甚至放一把火,都不算奇怪。但开了枪,似乎就不一样了。用机枪扫射可能有点夸张,但开枪似乎是真的。
他这才意识到,他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火烧报馆的人,更有可能是军队!
也许,翟处长得到什么消息,有人要把军火交易的事捅到报馆,这才指使手下士兵干的!妈呀,如果这么一想,自己也会受牵连呀!
再一个也许,翟处长可能还不知道自己活着。他要是知道了,后面的事就不敢想了!
年轻人聊到快中午的时候,要走了。
耿绩之慌忙叫住他,说:“小哥哥,侬帮吾一个小忙好伐?”
年轻人说:“侬说,啥子事体?”
耿绩之从床边的皮包里拿出一封信,又从钱包里拿出两块钱,一并递给他,“我要寄个信,是很要紧的事情。我现在动不了,侬帮我寄一下子,扔进邮筒里就好了。”
年轻人看在两元钱的份上,十分爽快就答应了。
他看着信封说:“侬寄给《西林字报》是伐?钱先生是伐?好的呀,莫得问题。阿拉扔到邮筒里就好了是吧?”
耿绩之急忙说:“是的,随便扔在哪个邮筒里就好。谢谢侬啊,小哥哥。”
他看着年轻人轻松愉快地走了,心里却如有一把刀在搅着似的!
将军火生意捅到报纸上,是兰亭先生交给他的任务!他昨天一看清兰亭先生的眼神就明白,他要不做好这件事,兰亭先生一定不会放过他!
但把军火生意捅到报纸上的后果,他可是太清楚了!
他现在不得不考虑另外一个问题,如何尽快从这里逃出去!医院是绝不能久呆的!军火生意一见报,翟处长很快就会知道他住在这里!
但是,他现在却动不了。他腿上中了一枪,肩膀上也中一枪。虽然不致命,却让他难以移动。他只要一动,两个伤口就好像被人拿刀扎似的,剧痛无比。
他一转眼,看见一个病人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从走廊里走过。
他眼睛转了起来。轮椅可以帮他逃出医院吗?哪里能找到轮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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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住在巧家弄驻地里的廖若兰,逐渐意识到周围的气氛里隐藏着某种不安。
多数组员都回来了。但很快,又有一些组员被派出去,匆匆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