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珺冷眼盯着他,“他们说什么事?”
胡先生轻声说:“不清楚。”
池珺声音尖厉地说:“**,我是不是特别爱听你这句废话!”
胡先生立刻点头说:“大小姐别生气,我这就派人去查。”
1-17
杨府,杨庆山的大宅子,是位于黄兴路满福里的一栋三层楼里。
楼下一进门,就是杨府的大客厅,也是武汉洪门的香堂。
此时,杨庆山坐在客厅一角的太师椅上,相当震惊地看着满面惊慌的崔槐。
“出了车祸?”他不敢相信地问。
“是。那辆车,还撞死路边一个行人,那人还是个军官!”崔槐也不敢相信地说。
“我们的货呢?”杨老板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先生,送货的是两个人。一个被人开枪打死了,还有一个……”
“你说什么!”杨老板叫了起来,几乎在跳了起来。
“先生,先生,我知道,这件事非常奇怪!太奇怪了!我得到消息,开车的人被人打死了!还有一个人,失踪了!咱们的货也不见了!”
“这些,你怎么知道!”
“都是池家三爷告诉我的!先生,他也吓坏了,挺壮的汉子,脸色雪白,全身发抖。我觉得,他不会骗我。”
这时,杨老板就不说话了。他眼睛缓缓地转着,似乎在琢磨什么。
杨老板身材不高,有点瘦削。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很斯文的样子。
但他此时心里思考的事,却一点也不斯文!
池家是他的大敌!至少五六年前,或者七八年前,他的洪门和池家的篷船帮,还杀得你死我活!那时候,两家的人是不可能见面的!见了面就要打!
最近几年,洪门和篷船帮不再为敌,表面上也和气了许多。原因很简单,再杀下去,灭不了篷船帮,自己还会遭受重大损失!
但灭掉篷船帮,一直深藏在他心里,是他每时每刻都在暗中窥视的事!
“你和池三爷,怎么说的?”他轻声问。
“先生,我们商定,要尽快找到失踪的人,找到我们的货!其他的,只能以后再说!”
“你尽快找到!我们的货,决不能见光!”
“先生放心,我刚才,已经安排了人。”
话说到这里,实际上就说完了,崔槐也该忙自己的事去了。但他似乎还在琢磨着什么,就看着杨老板没动。
“还有什么?”杨老板盯着他问。
“先生,咱们的货很多,总是小打小闹的,要弄到什么时候?上海杜老板一直在做这个生意,咱们为什么不能做?”
“你糊涂!”杨老板瞪他一眼,“杜老板和最上面是什么关系!咱们比得了吗!他每年上缴的钱就是上千万!咱们缴得了吗!杜老板是独此一家,绝不会让我们分他的生意!他肯放这一批货出来,正是看准了这一点!他想让我们把货砸在手里,最后还得去找他!他妈的,最上面就是禁烟总督办,怎么会放我们过关!”
崔槐到了这时候才明白,上海刘寅贵花巨资,弄出这批货,想赚钱却是不容易的!
不过,这是人家刘老板和杨老板的生意,做得好不好,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心里想,我不过是个小管事的,办好我的差事就可以了!不该问的不要多问!
他急忙说:“先生,您放心,我一定尽快把人和货,都找回来!”
1-18
还是这一天,二月十九日。
上午八点半的时候,花名阿花,自称是叫花子的“花”,中文名却叫袁琴心的栗山佐和子,已经起来了。
她洗漱完毕,此时正坐在梳妆台前化妆。
女人要是天生漂亮,化妆就是个简单的事。
袁琴心化妆就很简单,因为她确实很漂亮。
她在脸上轻傅薄粉,然后简单勾了勾眼线。最重要的一步是涂口红。
漂亮女人的全部魅力,其实就在于她要选择最合适的口红,并且涂抹得浓淡相宜。
她此时考虑的是今天的天气,出门要穿的衣服,以及她要见面的人,然后才在化妆盒里十几种口红中选择了一种淡红色的口红,并且精细地涂在嘴唇上。
今天夜里最重要的一件事,是鹰司直树要代一表日本外务省,与高宗武见面。
鹰司昨天夜里对她说:“就是接上头,随便聊聊。”
今晚,袁琴心的任务就是从旁观察,观察高宗武的反应。
在高桥先生的“木桶计划”里,她的这位郎君可是个关键人物。
鹰司今晚和他接上头,仅仅是第一步!将来会怎么样,还很难说呢!
1-19
大约几分钟之后,高宗武穿着长睡衣,摇摆着从卧室里出来。
袁琴心从镜子里看见了,回头笑着说:“郎君,你昨夜何时回来的,我竟没有听见。”
其实,她是看了表的,是凌晨一点多钟。
高宗武走过来,在她光滑的脖子后面轻抚一下,说:“开会开到半夜,上午还得去。”
袁琴心看见她亲爱的郎君去卫生间洗漱,就收拾了化妆台。
她走到窗边的圆桌旁,从奶锅里倒了一杯热牛奶,从饼干筒里拿了几块饼干,放在小碟子上。想了想,还是切了两片面包,在上面抹了果酱。
高宗武的早点很简单,却很难琢磨。你给他准备了饼干,他说他想吃面包。第二天你给他准备了面包,他说饼干蘸牛奶最好吃。
事君如事虎。这位郎君现在就是她的虎。她索性两样都做了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