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峰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微笑问:“王科一长,您和田长官说什么呢?”
王至功双手插在口袋里,摇晃着身体,随意说:“没说什么。我和田长官见过几面,问他犯了什么事。”
“他怎么说?”陈子峰目光阴沉地盯着他。
“他说他是冤枉的。”
“你相信吗?”
“这我可说不好。”
“你说不好!为什么要来问他!他是你的案子吗!”陈子峰盯着他,一句比一句严厉。
“得得得,我也是闲的,来找这个麻烦!你审吧,我走了!”说着就要走。
陈子峰却叫住他,眼睛里藏着很深的疑问,盯着他。
片刻,他说:“王科一长,我刚才看见骆长官的窗户里还亮着灯。麻烦你告诉骆长官,我审问完了,就向他汇报!我有重要情况要汇报!”
王至功惊讶地看着他,眼睛转来转去,说:“好,好,我去跟处一长说一声。”
陈子峰看着王至功走远了,回头盯着看守田中富的李三。
李三狡黠地笑着,拉着陈子峰离开拘押室,小声说:“子峰,这位王科一长,确实像他说的,就是问田中富犯了什么事。不过,我也听出来了,他话里有话!”
“他说什么!”陈子峰盯着他。
“他说,你田长官要敢作敢当!你干了什么事,就老实说出来!子峰,他的意思是,你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拉扯别人!他是来警告田中富的!”
陈子峰瞪起了眼睛,回头看着萧安城和乔艳芳等人,说:“现在又多出一个有关系的人!难怪骆长官大老远的把我们调来!他也看出这里的水有多深!”
乔艳芳说:“子峰,骆长官心里肯定有数!你也心里有数就行了!”
6-31
缉查处讯问室是相连的两个房间,各有通向走廊的门。
两个房间之间的墙上有一扇窗户。问讯的房间灯光明亮,隔壁的房间则黑着灯。
所以,萧安城、乔艳芳、冷月和强虎站在监听的房间里,就如藏在黑暗之中,可以清楚看见问讯室里的陈子峰和田中富。
只一天时间,田中富脸上的胡茬子就长了出来,脸也有些浮肿。
他再凶恶,再严厉地瞪着对面的陈子峰,还是显出他心里的紧张和不安。
“田长官这一天,考虑好了吗?”陈子峰随意地问。
“我有什么可考虑的!我什么也没干!”田中富怒气冲冲地说。
“是吗!你什么也没干!”
“你说我干了什么!你拿出证据来!”
“死了人!死人就是证据!”
田中富眼睛转着,很意外地看着他,“死了人?什么人死了!”
隔壁房间里的萧安城等人,都很意外地看着田中富。
乔艳芳在萧安城耳边说:“哥哥,他好像不知道马丰年死了!”
萧安城向她摇摇头,“先听着。子峰可能有别的目的。”
问讯室里的陈子峰不动声色地看着田中富,却不说话。
田中富有点坐不住了,又问:“谁死了!不管谁死了!都和我没关系!我没杀人!”
陈子峰淡淡地说:“这个事,我们呆一会儿再说。我现在要问你几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你说清楚了,就没事了。”
“什么问题!我什么问题也没有!”
“田长官,你什么时候把药品移交给第二十二野战医院?”
“二月十六日!我全交给你们缉查处了!有清单为证!”
“二月十五日夜里,你把什么货物运出王家巷码头!就是这个问题,请你如实说!”
“我运的东西多了!我哪里都记得!”
“二月十六日的移交你都记得,头天夜里的事,你就不记得了!不可能吧!”
“我就是不记得了!怎么着吧!”
“你不记得,有人记得!守卫码头的士兵记得!搬运货物的工人记得!够不够!”
“他们记得不管用!”
“工头马丰年也记得!他管不管用!”
田中富不说话了。他沉默好一会儿,咬着牙说:“他也不管用!”
“你很有把握!是不是!”
田中富又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显然对马丰年这个名字感到担心了!
站在隔壁房间里的人都紧张地盯着田中富。
田中富终于说:“他也不管用!”
“为什么?因为他死了吗!”
田中富很明显地吃了一惊,惊愕地盯着陈子峰。
隔壁房间里的萧安城、乔艳芳和冷月,都皱起眉头。
他们感觉,田中富似乎并不知道马丰年已经死了!这就很奇怪了!
在讯问房间里,陈子峰目光冰冷地盯着田中富,一动不动。
他低声说:“田长官,我感觉,你松了一口气,是吗?”
“我用不着松口气!你们就是没有证据!”
“田长官,你不必着急!我们迟早会拿出证据给你看!”
他看一眼手表,已是凌晨一点钟了。他说:“田长官,很晚了,请休息吧。”
6-32
凌晨一点钟,武汉妇女抗战救国会的舞会终于结束了。
在这个时刻,外面的华景街上,就呈现出一种特殊的奇观。
靠近妇救会大楼这一侧,停满了大大小小的汽车。司机们恭敬站在车旁。
街道对面那一边,则停满了黄包车和马车。车夫们都伸长脖子向对面张望。
那些端庄高贵的先生们和花枝招展的女士们,笑语喧哗,招摇着出了妇救会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