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那车已经卡在了门楼里,姜照根本就不会让它进来,直接关在外面才稳妥。
那长衫吩咐伙计回去禀报东家了,姜照才不理会,只催促手下赶紧动作,好早点关门。
城头望楼上,突然有人抖着嗓子喊:“有……有敌袭!有人要闯城,快关门!快关门啊!”
底下人都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唯有姜照等人早知情况,闻声越发加快速度。可恨那车上麻袋装得又大又沉,非常难卸,要不是护卫们整日操练练出一身好力气,根本不可能搬得动。
守城兵卒们事先得了府衙通知并不重视,以为只是普通的猩流民而已,吓唬吓唬也就跑了,这时候听到望楼上的喊声,还有人破口大骂那人胆小。可等到领头的校尉登上去看了一眼,这才知道事态严重。
校尉下城头时脸都白了,当先给了方才帮忙拉车的兵卒几个耳光,怨他们不把车拦在门外,耽误关门时机。
兵卒们很委屈。万胜银楼是城里大户,平日谁敢轻易得罪他家啊,眼看要关城门却不让他家的货进,事后大家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姜照冷冷道:“大人别忙罚人,抓紧关门要紧。城头上也要安排弓箭手,以防万一。”
校尉已经从护卫们口中知道这是建平侯府的人了,听了姜照的话虽然羞恼,但也不敢争辩,忙催促底下士兵干活。
姜照骑在马上比别人看得高,越过银楼马车的麻袋,远远看到城外有大群人快速靠近着,看样子很快就要到城下了,想来就是探子所报的流民。要是马车还不移开,流民们能轻而易举从马车上爬过来,轻松进城。
“不用卸了,直接推到车那边去!”姜照吩咐。
车子卡住的位置正在门中间,把货推到另一边,也就是门外,然后车子拉进来,门也就关上了。至于推到门外的货会不会被流民抢走,那根本不在此时应该考虑的范围内。
侯府护卫们当然听话。
而守城兵卒们因为知道了严重性,也手忙脚乱上来帮忙,顾不得什么银楼大户了。敲此时又有衙役来催促关门,也顺便上来搭手。
两袋最大最重的货物被大家齐心合力推到了门外。马车终于不卡了,有了松动,可以驱马拉车。银楼的伙计们却为丢了货物着急,不肯驱马,蒋三郎直接上去赶车。
银楼的掌柜匆匆赶到。
“什么人敢抢我家的货,光天化日还有没有王法了!”这掌柜气急败坏,挺着肚子汗津津上前阻拦,站在马车跟前不让车走,一面又数落那些衙役和兵卒,说什么东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之类。
姜照策马在旁边给搬货的护卫让路,并不在跟前,不然早就一鞭子抽过去了,此时只吩咐蒋三郎,“赶车,从他身上踩过去。”
蒋三郎跟着姜照久了,已经不似初时,非常言听计从,当下就挥鞭策马,要赶车往那掌柜身上撞。
“谁敢!谁敢!”掌柜的跳脚,“我看看谁敢青天白日的杀人越货!”
姜照扬声冷笑:“敌袭之时故意拖延关城门时机,帮助敌人入城,显见是利通外合有谋反之心,我建平侯府为民除害,理所当然。蒋师傅赶车!你们把这些反贼全都绑了,等事后一个个押解进京问罪去!”
侯府护卫们发一声喊,虎狼一样把银楼伙计们全都捆了。这次出来姜照特意带了许多绳子,就是为了阻止城中奸人作乱的。她可不知道这万胜银楼什么名堂,总之是耽误了关门,一个谋反的大帽子扣上去,别说一个掌柜,就是绑了府衙主官都有情可原。情势危急,这么多双眼睛都是看着的,不怕事后摆不平。
雷厉风行之下,很快马车就从城门处出来了。
而城外的流民声势浩大,不用上望楼也能看清了。城里看热闹的百姓早就一哄而散,各自回家避难去。只是因为耽搁了时候,眼看着流民要欺到跟前,城门却还没关严。乐康是个老城,前朝留下的老城门非常厚重,但是开关都很困难,需要几个人一同发力拽动机关才可以。此时,这边城门咯吱咯吱慢悠悠地关,另一边却有青壮流民叫嚷着冲上来了,几个关门的人满头大汗,深切体会到这老城门如此不方便。
校尉领人上城头御敌去了,底下也分了许多人候着,若是真被流民冲了进来,唯有近身搏杀了。
姜照下了马,带领护卫们一同守在城门边。日日操练的侯府护卫可比兵卒们强壮多了,无端让守城士兵觉得安心。他们都是守城的,平日里顶多站岗而已,哪里经历过什么厮杀,连操练都很松懈,此时反而把侯府的人当成了主力,生怕他们离开。
姜照持着利剑站在人群中,透过人群的缝隙瞭望城外流民。门在缓缓地关,流民在飞快地跑,可她的心情非常平稳,一点也不害怕。
前世比这危险的情况她经历得多了,不过是厮杀而已,怕什么呢。
蒋三郎站在前头挡着她,不让她直面危险,望着蒋三郎虎背熊腰的背影,姜照想到前世的情景。那时候蒋三郎血染城头,致死都在和人缠斗,就是在那时候她认识的他,只可惜很快他就死了,而她也没完成他临终的托付,没找到他女儿。
前世许多事那样被动,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