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里那些粮食早就被收种干净,金菊之前一直挂念着的番薯之类,也全都被秦凡早先埋在了土窖中。
此时,他们一家人都闲来无事,坐在门前听雨声。
下暴雨的时候,对于乡里人来说就是农闲时刻,大家都在家里乐着自在。
除过金菊此刻面上有几分忧愁,她担忧着后山里开辟出来的那块地。
“我挑了这么多担土过去,农家肥不知道灌了多少,要是被雨一冲刷露出石块来,可得把我给气死了!”
那块地是她开辟出来,打算给一家人填补伙食的,虽然种不出什么太好的粮食,但是土豆小菜什么的,确实能够四季不缺。
眼下家里多了一口人,光是这精米白面,每个月都要多吃一口袋。
家里的风景不好,她得省着点过日子,秦凡虽然有交生活费,但是这些钱都被金菊紧紧的拽在手中,哪里肯往外吐?
“妈,你也别想那么多了。”
“后山那些地要是真的那么容易被开辟,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来都没人去动过,要我说,种的出来是好事,种不出来你也别气馁。”
姚芯体谅着她的一片良苦用心,此刻拍了拍人的手背,安抚道。
秦凡满心都想着老宅里出现黄鼠狼的事情,坐在一旁的小矮凳上,望着外面的雨幕,不由得有些看呆了。
眼下正是四点多,属于吃饭有点早,但是做其他事情又没法子的时刻。
和两个女人家坐在一起倒没什么事,只是金菊时不时的抱怨几句家里的日子难过,秦凡听着心里觉得不是滋味儿。
想着,他便走到楼上。
见着姚庆躺在床上闭目沉思,没敢上前打扰,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坐下。
“你婶子在楼下说话的声音我都听到了。”
“我在家里瘫痪了这么多年,若是没有他操持着,这个家早就垮了,她那个人说话嘴巴虽然坏了点,但是心里没什么坏心思。”
男人之间的对话往往就是这样单刀直入,姚庆睁眼,像是在宽慰秦凡,又像是在宽慰自己。
“叔,我怎么可能因为婶子说的话而记气。”
秦凡赶紧摇头,表明自己没有觉得金菊说话难听。
他从裤兜里掏出之前在秦家里拿出来的黑白相片,打算让姚庆看一看。
屋里光线昏沉沉的,秦凡怕他看不见,又拉开了一旁的灯泡。
就为着天窗里的光亮,还有着五十度的昏黄灯泡,姚庆眯着眼睛看黑白相片。
他对着照片上的人端详了好一阵,指着照片上,自己旁边的秦山说道:“你爸年轻的时候,可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美男子。”
“那个时候他去村里给人看病,不知道有多少大姑娘,小媳妇都上赶着要过来瞧一瞧呢!”
说起过去的事情来,姚庆面带笑意,精神抖擞。
“那我爸旁边这个人,您记得是谁吗?”
秦凡指着花白了的那一处,让姚庆仔细细看看。
他只听说过父亲又姚庆这么一个异性兄弟,从来不知道他还有哪个交好的朋友。
两家人一直长久居于在三石村下,若是当年姚庆上山没有遇上猛兽袭击。
而他父亲秦山给人治疗的时候,没有出现医疗事故,恐怕他们两家人到现在,都还是在这里安稳的过日子。
不会像现如今这般,秦家只剩下了一口人,而姚家却是没了顶梁柱。
“这个……拍照片的时候过去太久了,都是1991年时拍的了,我记不太清楚。”
姚庆眯眼,迷茫的神色看起来不像是在骗人。
“叔,那个时候拍张照片的价格可不便宜,我看你们那时候才二十出头,应该都在工作了吧?”
秦凡问他,对父亲过去的事情很是好奇。
他是在乡上里长大的,医术也都是家里祖传,自己没有正儿八经念过什么的书。
“我们那个时候就是泥腿子,谈什么工作不工作。”
姚庆笑道,说两家人当时都穷得叮当响,严重的时候几乎到了衣不蔽体的地步。
当时这么一个衣裳穿不周正,饭都吃不饱的情况,怎么可能去拿钱读书。
他从小就生着一身蛮力,凭着力气大,能够上山去打柴,猎捕那些动物。
而秦山,跟着祖上学了几手医术之后,也开始走街串巷,给人看病当赤脚医生。
两个人都是二十啷当岁,每天不是打柴,就是替人看病,根本就抽不出时间来去做其他事情。
“这照片是1991年拍的,那个时候应该是在镇上的什么红桃照相馆,时间过去太久了,现在都有几十年。”
“应该是什么时候农闲,又没人看病,我们两个结伴到镇里去拍的照片。”
“至于照片上的第三个人,我没什么印象,可能就是在村子里碰上的某个人吧。”
姚庆解释,一个劲儿的说自己现在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对于过去的事情记不太清楚。
和秦凡说过一回话之后,就觉得自己开始头昏眼花,想趁着外边下雨时候好好歇一歇。
“那好,您先躺着,待会吃饭的时候我再上来叫你。”
秦凡替他捏了被子,看人很快闭上眼睛之后,把照片揣到裤兜里,转身向楼下走。
临走之时,他熄了房里那盏五十瓦的灯泡,脚踩着木梯子,一阶一阶的往下迈去。
走到一楼的时候,秦凡抬头向二楼看了一眼。
姚庆恐怕不知道,自己在偷偷睁眼的时候,秦凡虽然没有背过身去,但也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