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心音乐厅。
郭永坤付了二十六块车费从皇冠车上下来后,抬头打量了一眼门头,不得不,这家歌舞厅的老板求生欲还是蛮强的。
这种营生必然也是私人找集体弄的挂靠。
往前倒回五年是不可能存在的,也就这几年南方沿海大搞开发,许多政策松动了。
国营歌舞厅其实也有,毕竟这年头娱乐匮乏,而交际舞十分流行,被认为是一项高雅的艺术。
只是通常建在工厂和集体内部,不会对外开放。
进门需要买票,五块钱一张,果真不是平头百姓能玩耍的场所。
入口处有一条廊道,通过之后就是一个开放性的大厅,里面飘扬着……鬼知道什么音乐,总之很有年代味就对了,比“夜申海,夜申海”那种节奏又要快一些。
大厅中间是一块空地,其实就是舞池了,十几对打扮时髦的青年男女进三步,退三步的,表情肃穆,似乎确实在进行着一项高雅的艺术。
雅座就围绕在旁边,不算多,二十来张,就是圆桌加靠背椅的那种,上座率能有七成,生意还算可以。
舞厅的装修凑合能看,主体是红色基调,红白相间的织花地毯,几乎如出一辙的墙纸。
与后世的舞厅酒吧找不到任何相似之处,也没有吧台。
“先生,这边请。”
郭永坤楞了一下,总算感受到一些不一样,这里的服务员称呼人不再是“同志”。
跟随这名男服务员来到一张雅座旁坐下后,对方递过来一本酒水册。
像是那种薄薄的杂志,做的倒挺时髦,有各种酒水的颜色宣传图片。
“来一瓶这个啤酒吧。”郭永坤指了指。
重生这么久了,白酒他倒不怎么馋,茅台什么的也尝过,但河东那边啤酒是真的难买。
等酒的过程中,郭永坤留意到旁边有几道妩媚的眼光探过来,用余光瞟了瞟,都是衣着很大胆的年轻姑娘,穿黑色超短裙的都有,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想,只能羊城这边确实比内陆开放不少。
可他没兴趣。
主要受不那种劣质化妆品勾勒出的浓妆艳抹,而且水平还很不到位,感觉笑一笑都能抖下二两粉的样子。
他的目光同样四处游走,却是在舞厅里的男人身上。
烫卷毛,穿喇叭裤的那种,是他的主要观察对象。
他倒也不急,一瓶啤酒慢悠悠喝着,大约过了一刻钟后,心里已经有了两个人选。
二流子无疑,应该还是混得比较好的那种,不然敢趁跳舞的时候毛手毛脚,而姑娘根本不敢反抗?
“这位先生,一个人?”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郭永坤扭头一望,是一个脑壳很大、身材瘦弱的伙子。
就好像时候营养不良造成了一定缺陷的那种。
“对。”
郭永坤点点头,对方讲的是普通话,这让他明白,这伙子虽然其貌不扬,但在这家舞厅里必然有些门路。
伙子嘿嘿一笑,俯下身体,在他耳边声道:“需要我帮您介绍一名舞伴吗,您放心,环肥燕瘦,各种姿色的都有,您有什么要求尽快提。”
那郭永坤就明白他的身份了,的文雅点叫掮客,的直白点就是拉皮条的。
不过……这种人一般善于交际。
郭永坤想着,指了指身旁的空椅子。
伙子大喜,道了声谢后,赶紧坐下,然后一脸期待。
“我不要舞伴。不过我倒真想向你打听点事。”
伙子一听这话后,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当他闲得慌啊,谁有空给你解惑,厅里、包括后台,还有那么多姐姐等着他开单呢!
正准备告辞离开,可屁股刚抬起来,一股伟力,又迫使他不得不坐回去。
伙子瞪眼瞅着桌子底下,当看清是一张大团结后,不留痕迹地接过,然后脸上重新有了笑容。
“先生,想打听什么您尽管,那不是吹牛,方圆十公里内,明的暗的事情我都知道一些。”
那就妥了,郭永坤都不需要十公里,能找到一个见不光的自由交易地……也就是俗称的黑市,就行了。
这年头很常见。
它不见得有多大规模,兴许就在一条巷子里,几个挎着包的家伙零星分布在各个角落,守株待兔着懂行的人。
“我想搞张电视机票。”
“电视机票?”伙子诧异,心想你一个外地佬,搞什么电视机票。
“送礼用。”
“哦哦哦……”那伙子就懂了。
“有门路么?”
“这简单啊,看先生您也不是怕花钱的人,只要出得起价钱,黑市上收一张就是了,不过……”
“不过什么?”郭永坤问。
“我有更好的门路,先生您想听听不?”
“哦?”郭永坤示意他继续,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认识过海的大佬,他手里头有带颜色的电视,全是进口大品牌。”
郭永坤微微眯眼,过海这两个字,只怕是行话,但他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心知肚明,八九十年代,南方沿海这边靠这个门路发家的还真不少,远的不提,两年后的琼海汽车有没有?
造出了多少百万富翁?
郭永坤倒是无所谓,管他什么货,能用的就是好货。
再,这年头想支持国货彩电,还真没机会。
中国第一条彩电生产线,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要到明年才建成投产,金星牌的。
至于什么长城、熊猫、康佳这些,要等到1985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