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穿两根筋的小伙子刚说完，旁边香林岗的老支书陶先印便接过话茬，“要不是小林，我家老七这次只怕就凶多吉少了！”
所以事情与郭永坤猜想基本一致，林红道英勇救人，而对象则正是香林岗老支书的七儿子。
“行了，你们自家人先聊聊吧，医生说人多不好，我们先出去一下。”
陶先印说着，便带着小儿子，以及几名大队干部，离开了房间。
“红道，我说句不该说的，你这次实在太莽撞了，我听说那石头磨盘那么大呢，你这万一有个好歹，让大队怎么跟你家里交代？”
赵大龙用略显责备的语气说，但脸上并无责备的表情。
“是啊红道。”李有光也帮腔着说，“救人虽然是好事，但也要量力而行，幸好大坝还没修好，到处是坑，不然那一石头砸下来，你现在哪有命？”
“行了，我这不是还没死吗？”林红道白眼一翻，然后居然笑了笑，仿佛身上的伤一点都不痛样，“还因祸得福呢！”
“那是，你现在都成英雄模范了。”郭永坤没好气道。
林红道深深看了他一眼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可……不光是英雄模范。”
“哦？”
他的话立马勾起了赵大龙和李有光二人的兴趣，唯有郭永坤，没由来地心头一跳。
“刚才李书记已经当着县领导的面说了，大队年底的那个返城指标，他会重点向老支书推荐我。”
“这……”李有光一听这话后，下意识地侧头望向郭永坤。
他可十分清楚坤哥有多么想返城，又为之付出了多少。
“那敢情好啊！”赵大龙却并不了解这茬，笑容满面，替林红道感到高兴。
“永坤，发什么愣，我马上就能返城了，你不为我高兴？”林红道笑容不减地望向郭永坤，脸上的那份得意藏都藏不住。
郭永坤扭头对上他的眼睛，笑了笑，道：“没有。这是一场公平竞争，作为兄弟，你如果能凭借自己的努力返城，我当然高兴。”
林红道没有接茬，只是呵呵了一声，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但他显然没有仔细听郭永坤的话，因为他用了一个……如果。
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挡郭永坤返城的决心，哪怕林红道现在已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但他依然不会放弃。
结果不是还没宣布吗？
那他照样有机会！
……
原本按郭永坤三人的打算，他们会安排一个人留下来陪房，至少要照顾到林红道能生活自理，而且大队也批准了。
不过有人对林红道感恩戴德，自愿揽过了这项工作，另外县里还专门拨了一笔钱，用作英雄的疗养费用，所以郭永坤三人再留下来，就显得有些多余。
在病房里一直待到中午，当陶先印的七儿子拎着四菜一汤来给林红道喂饭时，郭永坤三人也就告辞离开了。
回去倒是比较省力，在城关下乡的路口等了一会儿，正好碰上来县里给老黄牛配种的羊头坳大队民兵队长，李进喜。
赵大龙跟他不光是旧识，还是小学同学，所以便搭了他的牛车返程，也就慢点。
回到大队时，天已经黑了。
“坤哥，你……还好吧？”
李有光早就留意到郭永坤有些不对，一路上基本没说话，神情恍惚，这会儿到家后，依然不说话，闷头倒在床上，然后瞪着个眼珠子，一言不发。
担心他有些想不开，还是忍不住关心起来。
“啊？对对对，饿死了，赶紧拿碗，也不知道队部那边还有没有吃的……”
可看他这模样，又哪里像想不开的样子？
李有光不知道的是，如果遇到这点小事就想不开，那郭永坤上辈子估计都自缢而亡几千次了。
他之所以沉默不语，只是在思考对策，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