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范学校的食宿、学费都是国家来承担,田坤禾知道女孩家爱美,又要添补些女孩用的生活用品,他每月从牙缝里挤出一块钱给田桃。
田坤禾生怕田桃学坏,隔三差五得去县城看看她,顺便捎带些鸡蛋、咸菜啥的,日子过得倒还平淡。
在去师范学校探望田桃几次后,田坤禾放心了许多,田桃的班主任是一位三十二三岁的单身女教师林泓,一米六的个头,戴了副近视眼镜,圆乎乎的脸,长得慈眉善目的。
第一年冬季寒假,田桃竟然没回家,捎人带话,她不回家过年了,田坤禾不放心,天寒地冻得,骑着大马来到师范学校,在林泓的办公室找到了田桃。
看着田桃在学习高中数学等参加高考的书籍,田坤禾纳闷道:“桃桃,你上师范不是国家分配工作吗?咋又看起这些书了?”
从外面走进来的林泓恰巧听到田坤禾的话,笑眯眯说道:“田桃小叔,我已经认田桃当闺女了,现在国家政策好了,过几年我要回兰州工作,打算把田桃带到兰州去。”
田坤禾一听着着急得望着红着脸低下头一声不吭的田桃,诧异问道:“桃桃,这是真的吗?”
田桃不敢看小叔田坤禾的脸,只是涨红着脸微不可几得点点头。
田坤禾知道,田桃的性子像极了大嫂赵杏,是个内向怯懦、胆小怕事的女孩。
看着田桃上身穿的呢子衣服,脚上没有穿新疆当地人冬季穿的灰色毛毡子靴,而是穿着一双很少见的黑色皮靴,这身穿着要花不少钱,少说也要二三十元钱。
不用说,田桃身上的新衣、新鞋肯定是林泓给她买的。
田坤禾轻叹口气,心想,也好,这个林泓三十多岁,听说当年因家庭成分高被丈夫抛弃,跟她断绝的一切关系,也没个孩子。
上次他跟林泓聊天时,听她的意思一辈子独身了,再也不打算嫁人了。
作为没孩子的中年女人收养个孩子也对,可是这林泓比田桃大个十五六岁,以母女相称总是有点怪怪的。
精明的林泓看出了田坤禾的心思,解释道:“我跟田桃只能母女相称,把她的户口迁在我的名下,对外就说是我跟前夫的女儿,这样就能把她顺理成章得带到兰州。”
想想也有道理,田坤禾也没多想,想着没几年田桃就要离开新疆,心里不忍。
憨厚善良的田坤禾红着眼圈对着林泓鞠了个躬,答谢道:“林老师,谢谢您,田桃这娃命苦,我田坤禾替大哥大嫂谢谢您,我家没啥好东西,只能给您送点咸萝卜、鸡蛋啥的,别嫌弃。”
林泓笑眯眯得摆摆手婉言谢绝,田桃听了小叔的话,爬在桌上泣不成声,田坤禾将一包鸡蛋和一条重达3公斤左右的裸腹鲟放在办公桌,这是他昨天冒着冰冷刺骨的河水捕捞的,擦着眼泪离去。
林泓将田坤禾送出办公室,返回办公室,见爬在桌上的田桃还抽动着肩膀。
她走上前扳直田桃的上身,双手捧着田桃水灵灵的脸颊,用指腹擦着田桃的泪珠,柔声劝道:“乖,不哭,你一哭,我的心都碎了。”
这场面让人感到很诡异,这对年龄相差十七岁的干母女,即像一对亲密无间的母女,又像一对亲姐妹,但又有种让人说不出的味道……
想着大哥一家老少两辈子悲惨的命运,田坤禾骑在马上哭了一路,回到广仁乡的家里,他已泣不成声。
说不出什么滋味,他在师范学校林泓的办公室里,从田桃刚才的神情中看出来,她似乎很不情愿,但又好像非常急迫得想离开新疆这片土地。
倘若林泓是个成年男性,田坤禾肯定会制止田桃的行为,可一想林泓是个30多岁的女性,对田桃不会有什么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