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辫女子的脸终于明白过来,脸一下子变得赤红,胸口间充盈的屈辱和愤怒让她说不出话来,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接到的是——性!骚!扰!电!话!
而电话另一边的男子也发觉自己的真实目的暴露了,却反而更来劲了,麻花辫女子的沉默根本不影响他继续说下去。
最后,他带着猥琐与恶意,嘿嘿怪笑道:“你怎么不说话了?话说你的声音好好听喔,我的一整盒纸巾都快被你用完了呢……”
听到这里,麻花辫女子再也忍不住了,哪怕自杀干预接线员有明文规定“禁止主动挂电话”,她还是狠狠地挂掉了电话。
呆坐在座位上,她放在大腿上的双拳紧紧地握住,眼泪也不自觉地留下来。
“又接到那种电话了?”今晚一同轮班的同事见状走了过来,劝慰道,“习惯就好了,别为那种人难过,不值得。”
“我才不会为那种人难过!”麻花辫女子的声音突然拔高,委屈的小脸上还带着倔强与愤懑,“我是在为那些想轻生的人们难过!”
“他们因为遇到各种困难,不得已走上了悬崖边,他们可能想死,又不太想死,正在犹豫中彷徨。这时候也许有人能拉他们一把、能给他说些安慰和鼓励的话,就能打消他们放弃美好生命的念头。”
“他们将我们热线看作是对世界的最后一次信任,抱着些许的希望、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打电话过来,可是听到的却是占线或是忙音,他们会怎么想?那是不是意味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这么没有了?!”
“那些打骚扰电话的,不是在恶作剧,而是在间接杀人!”她哭道。
同事看到麻花辫女子这副样子,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自杀干预工作者,并不是什么轻松的工作。需要熬夜、倒班,又薪资微薄,志愿者更是没有任何金钱上的报酬,愿意做这一行的人不多。
更别提他们“生命24”的诞生时间还很短,主要因为人手不足的限制,并没有开通太多的热线。
然而据业内经验统计,拨打自杀干预热线的人当中,有50是x骚扰电话。
——对,没看错,不是一般的骚扰,是x骚扰!
这一点,哪怕是在“生命24”这里,也无法免俗。
因为一般热线的接线员都是女性,再加上热线的匿名性质,让某些肮脏的人找到了倾泄自己btyù_wàng的渠道。
对于接线员来说,接电话就像是抽鬼牌,因为她们不知道打来的到底是求救电话还是骚扰电话。可即使如此,她们仍怀着“电话另一头的人或许需要我的帮助”的心理拿起了话筒。然而更多时候,迎接她的,却是冰冷的嘲弄与戏谑的恶意。
麻花辫女子可以不在意那些恶德者令人作呕的言行,可她无法不在意自己在接到骚扰电话的时候,可能扼杀掉另一个人存活的可能性。
同事看着麻花辫女子的样子,刚想说上半夜让她来值班。可偏就在这时,电话又响了。
麻花辫女子赶紧抹了抹眼泪,深呼吸一下平复心情后,接起电话说道:“您好,这里是干预热线,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
电话另一边沉默了良久,才有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缓缓说道:“你好,我叫花田佳苗,我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