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见有人进来惊慌不已,宫九歌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半蹲下身直视她:“别怕,我们是来给你爹娘看病的。”
小姑娘艳羡地看着那颗包着鲜艳彩纸的糖果,吞了吞口水,可却迟迟不敢伸手。宫九歌从口袋里又抓出不少,全都兜在了小姑娘衣襟里。
小姑娘脸红扑扑的,却仍不肯开口。
医师替那夫妻两人诊过之后,果不其然,还是那奇怪的症状。
宫九歌则将小姑娘带到一旁,轻声哄着:“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小,小兔,八,八岁。”说是八岁,小姑娘却瘦弱的紧。女孩的声音低的如同幼猫的呜咽,也亏得宫九歌听得到。
“都是你在照顾生病的爹娘吗?”
小姑娘摇头,然后弱弱地说:“还有弟弟。”
宫九歌摸摸她的头,又问:“小兔是姐姐吗?”
小兔点头,宫九歌不多问她便不愿意多说。
“那,小兔的弟弟妹妹呢?”
小兔依然非常紧张:“弟弟,去,享福了,还有,找吃的。”
宫九歌听出来了,小兔有两个弟弟,一个被接去了将军府,一个去了外面找吃的。
宫九歌见医师在问询病人,便扭头继续和小兔说话。
“小兔想弟弟吗?”
小兔揪着衣角,低头看自己露着脚趾的鞋子,然后,点头。
“想弟弟,”小兔说,“二弟弟也想弟弟。”
许是面前的姐姐温柔漂亮,又或许是糖果太美味,小兔害怕生人的毛病缓了不少。
“小兔的爹娘是怎么生病的?”宫九歌与其说是在问,不如说是哄着小姑娘开口多说话。
原珂表示很唾弃。赤厌晨倒是若有所思,想着某人果真喜欢孩子,而且是更喜欢女孩子多些。
小兔摇头。
这厢医师看完病人,便转到了别的人家。
宫九歌不巧看到个熟人在村头嗑瓜子,和邻里唠嗑。那人一抬眼,也看到了她。
“大人又过来了?”妇人迎上前来。
宫九歌驻足,和前面的赤厌晨等人拉开距离。
“听说又有人犯病,过来看看。”
妇人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拘谨讨好:“多时没见着了,小小还好吧?”
宫九歌说:“大姐您放心吧,孩子一切都好。大姐若是放心不下,此行也可随我回去看看。”
妇人眼睛一亮,等她想到什么又匆忙摆手:“有大人在自然放心,俺凑什么热闹去。”正如别人所说,孩子被挑中是福分,她可不能破了孩子的运。
宫九歌:“我刚从西边过来,那家夫妻全病倒了,可惜只剩下个小女孩照顾着。”
一个乡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妇人自然也知道这事儿。
“唉,造孽啊,”妇人叹气,“家里二娃子病成那样不给治,现在轮到了他们自个儿头上便知道苦楚了。”
“二娃?”宫九歌一愣。
妇人不觉异样,点头说:“是啊,就是大人上次去看的那个小子,是家里的二娃。”
宫九歌记得刚刚小兔说“二弟弟也想弟弟”,二弟弟想?
“大姐,他家三个孩子,送到将军府的是哪个?”宫九歌追问。
妇人想了想:“这俺们就不清楚了,他家二娃三娃是一对儿胞弟,小模样长的一样,还真不知道是送走了哪个。”
一个念头控制不住地翻了上来,宫九歌直接跑回他们先前出来的地方。简陋破烂的被褥搭在身上,丈夫还尚有意识,妻子早早地睡过去了,小兔小身板坚持不懈地搬水过来。
宫九歌一把将门推开,拎起床上清醒的丈夫。
“你们送去将军府的,是哪个孩子?”
丈夫还不等看清来人,就被这个问题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你,你谁啊,”丈夫眼前模糊,看不清来人,“你管得着老子送谁!”
抓着他的人手劲松了松,丈夫刚松了口气,就听头顶的人说:
“发烧的是老二,你送走的是老三,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