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格,拓跋昇出城的路线你到底有没有打听清楚?”
黑水都城南门外停放着数十车押运粮食辎重的马车,上百头牛羊紧随其后,道路中央人头攒动,水泄不通。正是克烈部的三位王子和一干幕僚随从,冒着风雪等候世子拓跋昇。
眼看着时近晌午,却连拓跋昇的人影都没有见到,拓跋沙汗搓了搓手掌,颇有些不耐烦。
“殿下,恩格敢用项上人头担保消息准确无误。”
恩格信誓旦旦地说,心中却觉得十分奇怪。他一直在派人暗中留意奴隶营区的动向,虽然大君昨日在同意拓跋昇带领奴隶前往参合陂,但是奴隶们早在数日前便着手准备搬迁事宜,昨日前往奴隶营送请柬时,他亲眼见到拓跋昇与司农官员交割物资事宜,后又亲耳听闻奴隶们私下谈论关于迁移的路线和时辰。
按理说,拓跋昇率领三万奴隶早该出城了才是,怎么到现在仍未见踪影呢?难道拓跋昇改了时辰?不应该啊,既然向大君递交了迁徙计划的文书,就是世子都不能肆意更改,否则便是欺君之罪。
恩格皱着眉头,疑惑不解,心中暗道:难道消息真的有误?二殿下和三殿下又怎会同时出现在此等候呢?
“那为何迟迟不见人影?”拓跋沙汗又问。
“世子也许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吧?”
“你差人再去看看,他若是不走,本殿下也没有闲工夫在此跟他耗着!”拓跋沙汗板着脸,偏头见拓跋绰一副行若无事的模样,心中隐隐生出一种不妙之感。
不多时,寒风吹雪马蹄疾,两名兵差翻身下马,神色慌张地跪在拓跋沙汗面前,以为兵差禀报道:“殿下,昨夜阿古拉遭遇刺杀,身受重伤,幸亏世子出手相救,方才保全一条性命。”
“阿古拉遭遇刺杀?”拓跋沙汗错愕,心吊到了嗓子眼。
阿古拉是二弟的人,朝野人尽皆知,昨晚他赴的是我都统府的晚宴,散席之后便遭人刺杀,摆明了是有人嫁祸于我。
拓跋沙汗目光一凝,抬眉时,拓跋绰和拓跋弗两人已经走了过来。拓跋绰问道:“科查清楚凶手的身份?”
“回禀二殿下,据真颜府管家所言,那群黑衣刺客身手十分了得,世子担心阿古拉小爷的伤势,只是将其击退,并未擒住活口,因此黑衣刺客的身份不得而知。”
“世子情况如何,有没有受伤?”拓跋沙汗急忙问。
“昨晚世子将阿古拉小爷和牧小姐送回府,回到营帐时口吐鲜血,不省人事。据大君派去的医官诊治,世子身中剧毒,情况不容乐观。”
“什么,世子身中剧毒?!”
拓跋昇中毒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众人惊得无以复加。拓跋沙汗闻此噩耗面色惨白,冷汗直冒,忽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若非是恩格眼疾手快,他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世子中毒干系重大,作为拓跋沙汗的幕僚,恩格深知其中利害。只见他上前一把扯住兵差的衣裳,焦急地问:“你到底探查清楚了没有?”
兵差面露惧色,连忙回道:“回先生的话,世子中毒的消息千真万确。现在整个奴隶区都已经戒严,连禁军都已经出动了。”
拓跋昇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事,这是有人要置我于死地啊!宫门禁军本由我掌管,如今禁军调动我却一概不知,看来大君是连我都怀疑上了。
拓跋沙汗长吁两口粗气,强稳住心神,挑眉看着拓跋绰,眼中射出两道锐利的光芒。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拓跋弗长声叹息,无奈地摇头离去。
“恩格,你替我办三件事。”
拓跋沙汗将恩格引至一旁,从袖中掏出一块青铜兵符交由恩格,吩咐道:“第一件事,调动禁卫军一营的弟兄封锁城门,任何人不得进出;第二件事,替我捉刀写一份劄子,将宴会上的情况交代清楚,对了,附上人员名单和散场离府的时辰;第三件事,将这里的人马辎重全部带回,从府库中挑一些上好的补品药材,给世子和阿古拉送去。”
“殿下,私自调动禁军恐有不妥,还是先上个劄子给大君,待由大君定夺吧。”恩格担忧道。
“生死关头,管不了那么许多了,我现在要去奴隶营,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拓跋沙汗斩钉截铁。
“属下遵命,现在就去办。”
恩格将汗血宝驹牵来,拓跋沙汗飞身上马,手握缰绳,正要扬鞭策马,恩格又说道:“我们没有做过的事,不怕人去查。殿下若是见到大君不必惊慌,只需做好一个为人臣子、为人兄长的本分便可,大君乃是圣明雄主,必不会受奸佞蒙骗。”
“只怕我们这个大君揣着明白装糊涂。”拓跋沙汗眼中浮现出一抹忧虑之色,偏头看见拓跋绰已然安排好诸事驱马回城,于是他扬鞭挞马,跟了过去。
“二弟,还真是好手段!”
“王兄,此言何意?”
“阿古拉遭遇刺杀、拓跋昇身中剧毒,这两件事究竟是谁做的,你我皆心知肚明,二弟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王兄,莫非你知道凶手是谁?”
“二弟,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莫非王兄已经获知歹徒的身份?王兄,探望完四弟后,你我一起进宫面见圣君,恳请大君将这群逆贼诛杀灭族,以儆效尤。”
拓跋沙汗面沉如水,冷哼一声,扬起手中的鞭子狠狠地鞭挞在汗血宝驹的马臀上,只听得一声尖锐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