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梅噤声,犹豫着帮林芳将棉苗掐顶,然后和不远处大姐说起。李翠兰倒是没犹豫,划定一片棉花地,干脆利落,打杈打顶,准备和其他没经过修整的棉苗做比较。
林芳很是佩服大姨,不拘泥于成规,要不,怎会大冬天的弄出暖棚来。只是可惜,这棉苗修整的晚了些,要是在不到大姨腰部高时开始修整,结果肯定更好。
休息时,林芳已是不想动,靠在娘亲怀里,昏昏欲睡。不愧为吃货,睡意朦胧间,她想起娘亲说的馓子,继而脑中闪过大姨父的红脸,林芳问李翠梅:“娘,为何提起馓子,大姨父会脸红?”
她语气呢哝,声音虽不大,张铁栓却也听见,道:“我昨日下了套子,这就去看看,兴许晚间有兔肉可吃。”起身便走。
张铁栓走远,李翠兰过来捏林芳鼻子:“小小人儿,偏爱打听些大人之事。”
“嗯,疼。”这下林芳彻底清醒。
“大姑,音薇也是好奇。”
林芳笑弯了眼,原来木头也有八卦心咧。
“呵呵,告诉你们也无妨。” 李翠兰满脸幸福:“我十五岁时,家里已是有很多田地,每到农忙时,会临时雇些短工,你大姨父每次都来。做为主家小姐,别人见了都会说几句好话,只你大姨父,诺高个汉子,只会挠头憨笑,所以初次相见,便急得他。干完活结算工钱之时,每人会发一身新衣,另加一份吃食。那日所发吃食,是我亲自炸的馓子,人家领了,均是小心翼翼带回家去,与家人分享,哈哈,你大姨父却是当场便吃,因吃太急,卡的直咳,模样狼狈,呵呵呵呵。”
李翠兰笑起一时不停歇,李翠梅接话:“看你大姨父不成体统,你二舅训道,得美食不孝敬父母,分食弟妹,如此狼吞,枉为人子。谁知,你大姨父虽止住咳嗽,却是情绪低落,闷声道,父母已亡,孑身一人,已是很久未吃得如此美食。”
“于是,大姨便由怜生倾慕,由倾慕生爱,最后,将大好的小伙,变成自家人。”
“嘭,”林芳脑门上吃个爆栗,李翠兰笑骂:“你个小屁孩,何事都懂。”
不远低洼处,张铁栓憨笑着挠挠头,满脸幸福,朝他昨日下套处走去。
到底没扛过睡神召唤,幻想着自己咬着又脆又香的馓子,林芳在娘亲怀里沉沉睡去。
醒来时,浓浓的肉香直钻鼻孔,往日睡觉醒来还要赖会儿床的林芳,此时虽未完全清醒,还是一骨碌爬起,溜下床,随便将鞋套上脚,跌跌撞撞的便往屋外去。她记得自己睡着前,大姨父是去看是否套着野兔,那此时的肉香,想必就是兔肉香。
平时家里吃饭都是中规中矩,尤其是林芳自己的饭,即便有野味,为免刺激血瘤重新恶化,刘妈也很是谨慎,很多调料都是不敢放,安全有保证,吃起来却是少了滋味。
到门口绊了一跤,这下林芳清醒过来。因自己的原因,自家门槛都改的很低,尤其是自己常出入的门,连门槛都无,以尽量减少摔跤,她却忘了,这是大姨家。
“芳儿,可是摔着了?”
李翠梅在女儿醒来时,便有所感觉,匆匆从伙房起身,却是晚了一步,林芳已仰天躺倒在地。她内心虽是焦急,并未急着去扶。
“咯咯咯,娘亲,大姨家的地一点不硬,芳儿无事。”自家所有屋里全部铺了方砖,这屋里却只是泥地抹平,最多脏了衣服,哪里会摔着。
“你这孩子。”李翠梅无奈,女儿哪里都好,就过于贪吃。
出了屋,见张铁栓在揉搓兔皮,手里一张灰色,旁边还有一张白色,揉搓片刻,往上面抹点东西,接着揉搓,林芳好奇:“大姨父,你会硝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