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梅一再试探,王家夫人知其有所顾忌,干脆竹筒倒豆子:
“行了,你本不是那婆婆妈妈之人,今日却是众多疑问,你我都不喜死守规矩,便不要再做那弯弯绕之事。你看我家鸿榜与鸿忠,哪个不是自己相中亲事,再由我去托媒提亲。守孝三年又怎样,男儿家还怕等得?若是连这点小事都计较,干脆别去祸害人家女孩子。再说你家公公做的那恶事,我又不是不知那内里之人,怎会因翠娥因由你抚养而嫌弃。也亏得翠娥从小由你调教,若真是在你公婆教养下长大,还不知会变成怎样,看翠萍便知。”
“噗——”
家里来客,李翠梅必会将林芳带在身边,让她学习待人接物。今日王家夫人来访,李翠梅预感可能与亲事有关,自家女儿自家知,此事倒不必因林芳是女儿家而令其回避,可是又怕别人会有看法,便让林芳躲在内室,谁知林芳听王家夫人说话有趣,竟是没能忍住,喷笑出声。
李翠梅还未开口,王家夫人已是叫唤:“出来吧小人精,莫要躲了,我又不是旁人,哪里讲得那般多规矩。”
已是露馅,林芳只好现身,给王家夫人见礼:“芳儿见过王家祖母。”
王家夫人招手:“芳儿快过来,我怎看着这脸上似好了一些,看样子必会全消,若是消掉,便会跟你家小姑一般,引得众多人提亲,到时莫要将你家门槛踩破。”
被王家夫人拉入怀,林芳倒也不谦虚:“常言讲,侄女随姑,我小姑长得那般美貌,我脸上若得全消。自也不会差。”
“哎呀,”王家夫人捏捏林芳鼻子,咬牙道:“你个巧嘴,知我今日来向你小姑提亲,这是变着法的夸你小姑,顺带也将自己夸上一遍。”
“哈哈,芳儿所言属实,王家祖母难不成不是如此认为?”
王家夫人做势又要捏林芳鼻子,林芳紧忙躲开,靠在娘亲身侧。嬉笑道:“我家小姑今日去了村里,小叔即便再急,也得等到明日才得有回信。”
按辈分。林芳确得称呼王鸿文小叔。
李翠梅嗔喝:“芳儿,哪里这般没大没小。”
王家夫人反嗔:“莫要在这里装势,我祖孙俩玩耍,你且不要扫兴。”
晚间饭时,李翠梅提起白日里王家夫人来提亲之事。林翠娥兴致不高,只道:“他若等得三年,我嫁他便是。”
三年,可将一个人从少年变为青年,更可将原本一颗纯正的心,涂满颜色。到那时,境况会变成怎样,一切未可知。林芳虽对王鸿文印象不错,却也难断三年后会怎样,大郎与李翠梅自是同感,没再多言,第二日。李翠梅亲自上门,将林翠娥本意转告王家。
王鸿文相貌确实普通。学习时也如林文一般,同样的课程,要比别人花费更多时间,他启蒙较晚,如今已是十五岁,却是跟十三岁的林文学课业进程相同,以他这种资力,能考入盛城进学,可见该是如何勤奋。
“嫂嫂,”王鸿文对李翠梅长身一揖,道:“昨日已听娘亲所讲你家顾虑,弟弟与文儿同学,爹娘平日里也会讲起嫂嫂家状况,弟弟也知,一切誓言都是空话,只请嫂嫂转告翠娥,三年后,我必来娶。”
王鸿忠附和:“对对对,必娶,必娶,到时二哥给你吹唢呐,吹最好听的唢呐。”
“哈哈,傻小子,”王家夫人好笑:“哪有弟弟成亲,哥哥给吹唢呐,到那时,你便是翠娥的二伯哥,要给弟媳红封,你只管准备银钱就是。”
王鸿忠不服:“大哥成亲,儿子便吹了唢呐,为何弟弟成亲,我吹不得唢呐,我不管,到时我一定吹最好听的唢呐,红封,我媳妇给就是。”
“娘亲,由着他就是,只要开心,任怎样都行。”
做为长子,王鸿榜自小沉稳,哄完弟弟,问李翠梅:“嫂嫂何时搬家,弟弟到时必去帮忙,弟弟手艺虽不比六郎,倒也过得去。”
李翠梅叹道:“现已是冬日,即便看好地段,地硬动不得工,不过,最晚过了正月十五必得动身,武儿学业耽搁不得。”
王鸿文不善言谈,王家夫人则是一个劲出言保证,不管将来他儿子怎样,是考取功名,还是做平民,都不会违背今日所言,三年后,不会迎娶林翠娥进门。
唉,今日不知明日事,且到时再讲,李翠梅只是面上应付,内心却为林翠娥悲凉,比起自己,妹妹貌美而有才情,却也抗不过命运捉弄,生生耽误大好年华。
暖棚蔬菜开始种植后,李翠兰便带着李音薇住在暖棚侧屋内,与奴仆一起,日夜忙碌,稍有闲暇,便来陪伴三妹。自己出嫁前,三妹便如自家小尾巴般,自己走到哪里,三妹跟到哪里,后来各自出嫁,为生计一年难得有几日相见,如今自己来到镇上,姊妹几个好容易能日日相见,三妹却被逼迫背井离乡,怎能让她不心痛。
今年大姑家因棉苗掰杈掐顶,棉花产量比往年高了三成,李音薇很是佩服小表妹,来三姑家,多半时间都是陪伴小表妹。
“五表姐,你怎不去京城?”
“不想。”
“为何不想,听人讲,京城繁华好玩。”
“祖母曾讲,脚小偏要穿大鞋,早晚摔跤。”
哦,外祖母这个比喻倒是新鲜,通俗易懂,不过也确实贴切。李音华入京城只为玩耍,可大屏将她与李音容送入京城,是为婚事,而非玩耍,恐是去了便由不得她。李音薇年纪最小,倒是将潘氏的话听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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