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官员深知皇上极不喜欢溜须拍马,也不敢乱发议论,只命来人详报了公子长生的行踪情况。
今儿早天色尚黑时分,公子长生便飞身上马向着咸阳东城门方向奔去。
说是公子长生急着要立马找到一种叫狮盘头的草药。
这几日,他母亲的咳症又严重了,老太傅觉得要在太医开的药方里加一味新鲜药材,而这味药平日的方子里少用,并无新鲜的块茎存备。他明白,母亲的病已用到了百部草,若要再加入狮盘头、仙鹤草,这配伍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必须尽快地在危崖绝壁间找到狮盘头。
他也必须在石门山最高顶峰找到新鲜的仙鹤草。
长生自觉使命所然,没有丝毫懈怠,在天刚有些蒙蒙亮,就已经到达了石门山山脚下。此时,他仔细感知了一下,周遭不可能有人,而且他要赶时间,心里念着:老太傅,实在对不住了,今儿的确情有可原,学生就施展一次轻功和念力上山了!
他抽出长笛,像是拄着手杖般,倒握着,稍稍运气、轻轻发力,脚尖一点,身体马上变得十分轻巧灵活,左手自然伸展开来,双脚加上右手的长笛手杖,三点适时用力,身体便在陡峭的岩石壁上,如履平地,似腾空上行,只几下就登上了半山腰。
突然想起刚才遭遇袭击一事,觉得也许还会有更高级别的刺客,甚至能够瞒住自己的听觉和感知。他竖起耳朵,仔细进行了一番搜索感应,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的细微声响。
接下来,面对面前出现的巨大悬空岩石,巨石突出着,像在头顶上随时都会砸下来。他决定不再借助轻功,他完全凭借自己的攀岩技巧和能力,一步一步攀爬着,没有任何投机取巧。
手臂的血管暴涨着,小腿上的青筋也暴涨着。
浑身的肌肉都充满着热血,所有的力气都凝聚起来,凭着毅力,精准控制着挥发!
当他单手挂在岩石上,身悬于百仞深渊的峭壁上,烈烈秋风吹来,眼睛有些睁不开,又想到母亲整日咳嗽不止、被病痛折磨的瘦弱无比,顿时伤感起来。
一抺晨曦,似乎被秋风刮得有些害羞,好一会儿也没有扩展开来,岩石旁边的灌木,还没有完全落去黄黄的叶子,稀稀零零地摇曳着,更让人感觉萧条。不知是烈风的刺激,还是真的伤感所致,长生的眼泪就扑簌扑簌地直往下掉。
在府中时,每每都以“男儿有泪不轻弹”告诫自己,从来不会让母亲看到他流泪,因为他是家中的男人,他是母亲的希望。
他和母亲居住的别院本就不在宫中,一直都很低调,街坊邻里也相距甚远,自然不知那是多么富贵的人家,包括皇宫中的人们也都不知晓。
直到父皇开始传授秦王剑于他,便按规制在原本远离皇宫的别院门楣上,挂上了“公子长生府”大牌匾,这时世人才知晓这位小皇子的存在。宫中的太医也才打那时起,开始定时来为母亲诊病。但唯有长生自己才能时刻观察着母亲的病症状况,因而也只有他才能更好地请教老师,及时对症下药,全心全意地致力于治愈母亲的病。
只是那时,父皇还没有一统天下称帝,内忧外患比比皆是,世人也不太计较嬴政三十多个儿女中,又多出一位来。
而眼下,事情却大不同了,他长大了,开始想更多的问题,他要出道入世了,还有人要杀他了!可他还没有治好母亲的病!他开始有些无助地落莫,面对着四面群山,周围绝无他人,用不着逞强,也用不着忍耐,他真发泄一下,他想放声痛哭。
不过片刻过后,长生并没有哭,他抓着那把青铜锻制长笛的右手,下意识地以手背抺了一把眼泪,似乎眼睛一亮,却瞥见右前方岩石凹处,一束漂亮的黄花,让他破涕为笑、转悲为喜。
他右手突然一使劲,长笛锋利的一端,竟插进石缝里。
然后手臂再用力,纵身一跃,便跳入那片凹地。抽回长笛,赶紧就挖了起来。
“轻点、轻点,不要把根茎挖破漏了津汁。”
一听是个老者的声音,长生头也没抬,仍一手护住株干,一手继续用那把长笛挖着,嘴里却说:“老太傅不是说不来吗?怎么还是来了!刚才我就知道您肯定会来。”
长生担心老师已经知晓了刚才遭到截杀,但好一会儿,老夫子都没有说话。
听到长生提及刚才,夏无且马上了解了长生之意,只当根本不知刚才有蒙面刺客截杀长生,只说道:“怕你误了时辰,今儿是皇上给你封号……”
听意思,长生已知老师并不了解刚才被截杀之事,心里平静许多。
他不想让此事闹得满城风雨,更不想往后日子里身边会多出一大堆保镖,再难独来独往、不得清静!没等夏无且说完,长生就冒出一句:“秦王剑我已习成,那封号只不过是个称呼,早点儿晚点儿都无妨。”
“不可!”
无且老夫子虽没斥责,只说了两字,但语气极其威严,让长生顿时抬起头,向那巍峨的崖顶望了望。
长生并没有看见那银发白眉长须的夏无且,只是辨别声音方向,便知那夏老夫子的模样,也没再说什么。但这老太傅却一纵身,便从崖顶来到公子长生的身边。
啊!这还是已两百多岁的老太傅吗?长生心里惊呼,这位四朝元老如今还是这么好的身手,怎么看也不像是老者所为呀……
长生还没多想,老夫子就又发话:“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