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二章
忠富婚宴人人羡
秋菊见之心更寒
余家真的放开来办喜事,那客人真的难以估计,在络绎不绝的贺客之中,除亲朋之外,还有一些曾经得过黄疸肝炎的,现在趁这个机会来感恩捧场。这些客人是尚文与玉娇估算不到的。即便是锦上添花,也要主家平时的积德为人所致。
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可苦了德培,本来他可以悠闲地陪着这些干部喝茶聊天的,可尚文却派了一个挂对联的差事给他。
在杨柳庄之中,除了尚文便是德培最有文化,最识礼仪,因此这份差事也只有他能胜任。
本来挂对联这事,德培也是经常为之,对于他来说也是得心应手,可一般人家做喜事的对联都不超过三四十副,而且都是清一色的亲戚关系,因此都有章有序,挂起来也省事。
可这忠富结婚对联却有一百多幅,而且关系五花八门,挂起来很是费劲,差不多要吃中饭了,德培才费心费力的堪堪挂完。他认真的查看一遍之后,觉得没有太大的问题,正准备离开之际,便见一个人行色匆匆的拿着一副对联来到厅堂之中。
这个人便是尚文的干儿子余水生。德培虽然和尚文家走得近,与水生却是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来历与尚文忠富到底是什么关系。
于是他便展开对联,见上面的字迹却是一流,绝非一般街前铺面的生意人能写的出的,而且对联的落款处却是:义兄余水生恭贺。
德培见这副对联的字迹与落款都有些特别,便回过头来看了余水生几眼,见他衣服光鲜,细皮嫩肉一副与年龄不符的久经江湖的样子,更看不出他的职业来历。
于是德培便更加谨慎起来,万一搞错了,真的会很丢人。德培细细品着这个意思,义字最直观的解释便是结义,结义乃是朋友的关系。
在尊师重友的民间文化中,在宾客之中,朋友是最尊敬的,他甚至比外公舅父更令人尊重。这种关系的对联,一般要挂在上首中央最尊贵的位置。
一般世故知趣之人,即便是朋友关系,在对联之中也只谦称愚兄或愚弟。尽量避免与主家的高亲争尊位,那样显得没素质,没礼貌。
现在厅中正中的对联已然挂好,如果再插一幅上去,也很是麻烦,德培思虑再三也不敢冒然定夺,于是便匆匆去与尚文商量。
尚文得知情由后,细思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朋友乃是结交,一般如义结金兰便是兄弟之情,更何况水生是我的干儿子,更不能以朋友论处,就将他的对联挂在我大女婿李名云之前吧!”
德培笑道:“幸好来问一下你,不然挂上去真的要闹出笑话来。”
晚宴人多热闹,也差不多近四十桌,如此之盛况,在这方圆之中的确少见。余家老宅好像又恢复了往昔的辉煌。
开席不久,忠富便领着新娘曾小花每桌敬起酒来。看他们一对新人幸福开心的样子,秋菊却是心里极不痛快,她真的想不通,父母为何如此的偏心?
自己才是他们名正言顺的接班人,是这屋将来的主人,为什么当时自己结婚时父母却是草草了事,却将哥哥的婚事办如此隆重盛大。这时她才明白,父母心中最宠最看重的是哥哥忠富,而自己不过是他们名义上的继承人罢了,原来她一直认为父母是最宠自己的,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假的。
当她心中最看重的东西,一次次的令她失望之后,留在秋菊的心中只有恨与冷漠。
忠富与小花敬了一轮酒后。尚文玉娇便又上去敬起酒来,他们老夫妻虽不是喜宴的正主,可大家都是冲着他们的面子来的,他们每敬一桌,场面都是热辣辣的。
随后尚文的大女婿,二女婿李名云与杨宗富便想离席前去敬酒,却被坐在同桌的秋菊一把拽住,只见秋菊说道:"他们三个女儿结婚时,有哪一次超过了十桌,还非要我留在家里顶继,我都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意思?现在看他们高兴的样子,好像哥哥是他们亲生的唯一的孩子一样。”
李名云与杨宗富本就不想抛头露面,现在被秋菊如此一说,反倒落个清闲自在,只顾自己喝酒吃肉。
水生见许久没人上来敬酒,面对如此热闹的婚宴场面,他便想去替干爹撑撑场面,自己也好趁此露露脸,让自己与干爹干妈的关系更亲近些。
只见水生端着酒杯,拿着酒瓶先走到厅中最上首的一桌,便见这一桌人,个个都是身着半旧不新的中山装,而且每人上衣口袋都插着钢笔,胸前还挂着1至2个***的像章。世事洞明的余水生,一眼便知这些人的身份。
见水生上去敬酒,尚文心里很是得意,他更觉得自己没有看错这个干儿子,便也上前陪同介绍。
水生本就油嘴滑舌,在社会上又打滚多年,什么样的场面他都不会感到心虚,更练就了劝酒拍马的嘴皮上的功夫,瞬间便令酒桌之间沸腾起来。
忠富与这些出嫁的妹妹妹夫也是第一次见到水生,突然间只见他以主家的身份上前敬酒,而且家主尚文亲自上去陪同,直令他们一头的雾水,更猜不出他是哪里冒出来的孙猴子。
见他们互称干爹干儿子,之间的亲热劲更是一般亲眷难比,与正常之间有隔阂的父子关系,更是天地之别,秋菊见自己的父母与水生这么投缘,真的猜不透自已在他们心中究竟有多少分量,也许她这个亲生女儿与继承人却连一个外人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