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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已脱口,邹凤炽哪肯容李君羡就此离去?也是佩服他心思巧妙,竟能将那参天银杏丝毫不伤伐锯而下,才有了近日来他与武氏争夺木材市场的筹码。
五郎就给邹某看一眼!邹凤炽紧紧拽住米袋,乞求中更多是好奇。
拗他不过,李君羡略作思量,拉过案几,让邹凤炽脱了伤腿脚上的乌皮六合靴,坐在案角,将米袋内的物件悉数倒出。
一时间琳琅满目的奇怪物件散落一地,邹凤炽打量了几眼,始终不知能作何用处,只在物饰中看出一由皮革包裹的器具像极了编织草履,并且与自己的脚码十分匹配。
邹凤炽的右腿是当年被盘陀山响马头子打断,救治不及时,落下的病根,经年累月,右边身子不由倾斜,给人一种佝偻的感觉。对于家财万贯,时常要与达官富贵交涉的他而言,行动不便不说,也难挡背后闲言碎语,此乃他心中磨不去的痛,也是因此,近日来一切关于围剿武氏的行动,邹凤炽都从不手软。
先穿上试试尺寸!李君羡说时,将那皮革包裹的屐履套入邹凤炽右脚,屐履四角有可穿引的槽孔,左右各有一截两指宽的木板,一直延伸只膝盖处,由另外两侧缠绕而上的细绢编织成的布带,捆缚在大腿与膝盖之间,链接套在腰间护带,与两肩搭下来的背带连成一体。
其原理与后世男士修身的背带裤差不多,只多加了脚上那套屐履,从而达到让邹凤炽不至于如以前那般瘸拐,同时也能将他积年累月佝偻的身材略有修正,若是平日多加矫正训练,腿脚虽说不能如履平地,上身却是有机会如常人一般挺直。
听着李君羡道说这套矫正护具的好处,邹凤炽不免跃跃欲试,他也不想想,多年来的肢体变形,岂能在一瞬间就达到预期?刚一强撑起身,两肩与腰间传来的力道险些勒得他喘不过气。
快坐下,我还没调节尺寸呢。
闻言,邹凤炽才发现,各处链接的纽带都由大拇指宽的扣带牵引,像是从套马笼头或是军用护具上拆卸而来,只是李君羡刻意在扣带中间加了一道,让编制而成的细绢从中穿引而过,一松一紧,细绢可方长放短
恍惚间,邹凤炽想起了,前几日组建伐木队时,李君羡送来的护具好似就是由这般扣带链接。相比而言,伐木匠穿着的护具全是由皮革与巴掌大的扣带链接,一来可以保证伐木匠在树上的安全,同时扣带拆卸便捷,不妨碍伐木工在树上伐锯。
经夔国公之子刘仁实当众展示,加上李君羡特意嘱咐,凡是伐木匠伐锯过程中受伤,皆由邹氏出资医药费用,短短几日,原来武氏在关内道的伐木工,几乎悉数倒向自己这边,武氏才开始一触即溃。
外人或许不知,但邹凤炽心中十分明白,若不是护具拉拢人心,想要从武氏手中抢过关内道木材市场,仅凭武氏这些年积累的财力,足以耗死自己,更别谈甚放人一马,在弘化坊悠闲聊着矫正身形。
五郎在上,请受邹某一拜!
话音未落,链接大腿与膝盖处的护带随着邹凤炽的起身,猛然向大腿上方涌去,他平日喜爱与京中文散官穿同一款圆领袍衫,也就是没穿褶裤,风吹屁屁凉,这一勒险些断了后,不禁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在屋内上蹦下蹿,终是失去重心,跌倒在地。
说了还没调节好尺寸,邹兄何故如此激动?李君羡没好气道。
邹某是佩服五郎心思巧妙,能将平常不起眼之物,化腐朽为神奇邹凤炽忍痛嘶哈道。
邹兄言过了!李君羡侧身看了一眼直棂窗外沉下的暮色,打断道,我帮邹兄力挫武氏,不仅是为了出气,也不单为了财物,自当竭尽毕生心力,全力以赴。
可是为了太子殿下?
适才床上矫正护具的一刻,邹凤炽当即明白,李君羡所谓借用为何。在他近年来,与诸多朝臣交涉经验来看,诸如李君羡这般文武官员,缺钱只是一时的,最缺的是晋升的机会。而晋升最快、最简单有效的方式,便是押注皇储人选,如今朝中文武公侯,不就是这般才有的荣华富贵吗?
只是他想不通,既然矫正护具已经打算送给与他同样有足疾的李承乾了,为何还能安然回到自己手中?
却见李君羡神色略有惊讶道:何以?
话已说开,邹凤炽也不忌讳,坦言道:五郎之心,邹某略知一二,只是如今魏王得宠,朝中文武多依附之,五郎似乎压错宝了。
闻言,李君羡轻笑一声:那邹兄可有押宝呢?
不瞒五郎,邹某虽有心,却无人牵引,至今仍游离在外。
两年后,扬州案暴发,李君羡回顾与邹凤炽往昔,或许二人之间的信任就是在这一刻冰裂的。
当然不是邹凤炽主动,而是李君羡在这一刻,心中默自产生了将二人初步建立的信任关系,转换为相互利用。
长期的信任,会让双方不由自主产生相互依赖,间接导致思维钝化,这对邹凤炽而言,或许是好事,但李君羡却会被邹凤炽商贾趋利而行的自我意识所拖累。反观相互利用,则能时刻提醒李君羡,商贾终究是商贾,趋利而行是其本性,海枯石烂亦不变。
就好比那日在灞河河畔,萧瑀言及,李二与他也是一种利用关系,这种利用关系能让双方时刻清醒自己所处的位置,以及各自明白心中最需要的是什么,不至于被眼前的利益所蒙蔽。
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