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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斜的落日透过直棂窗散落东宫小朝堂,交叉出八道灿烂夺目金辉,堂外围观的文武几乎看不清堂上威严冷峻的大理寺卿,只听他浑厚的声音激荡着朝堂内漂浮的尘埃迷乱飞舞:传商贾邹凤炽!
话音刚落,在两位大理寺司直左右佣簇之下,身着赭色交领衫,头系黑帻巾的邹凤炽,迈着轻盈的步伐,摇曳堂中。金光映得他看不清堂内诸位官吏相貌,便笑呵呵拱手一一向两排官吏作礼。
此刻堂内除了九卿中的胥吏,最低官职也是四品,他一卑贱商贾,众人平日可能会与他玩耍,然而此刻这般肃穆殿堂,又怎肯睁眼瞧他半分?
还是有眼尖之人,发现了今日邹凤炽不仅腰板挺直了,走起路来也顺畅多了,几乎和常人一般无二。仔细观察片刻,又看不出什么猫腻,正是好奇,却见他拍了拍右腿,向堂上大理寺卿禀道:草民腿脚不便,未能向堂内院长、案主行礼,还请莫怪。
公堂之上,空口白牙,自是尚需验证,两侧的大理寺司直当即豁开邹凤炽的袍角,围观之人好奇他今日为何行走自如,纷纷探头向内看去。但见其右腿从乌皮靴口端缠绕了两条由细绢编制而成的布带,一直缠绕至膝盖,与从腰间垂落的另外两条布带相连,想跪都难。
这时,站在李承乾身后护卫的牛进达,一眼便看出了邹凤炽穿着的护具,乃此前李君羡送与太子之物,而前日太子传令三司会审后,便将护具归还了崇贤坊
心念此处,牛进达侧眼看看毫无波澜的李承乾,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全当未曾见过。
验证过罢,樊可求左右看了看,见两位三公无有意见,转而看向太子,但见李承乾一抬手,沉声道:公堂之上,案主最大,一切皆由樊院长做主。
见状,樊可求默自顿了顿,手中惊堂木拍出一股气浪:既是腿脚不便,且容尔站着答话!
言罢,起身将大理寺根据一审推演出的案情发展,一一道述。此举是为了让记录审判的太府卿有时间记载,同时也让两侧的三公,以及堂外围观之人明白案情,算作公证。只是眼下正值仲夏,加之围观之人越来越多,堂内肃穆的气氛不免夹杂些许燥热,众人听得都不甚上心。
几番哈欠过后,终于等到重头戏,只听大理寺卿沉声问道:武氏虽已认罪纵火青龙坊,却言及乃邹氏设局引诱,才致使城南皇家禁苑芙蓉园失火,邹氏何辩?
回堂上案主,非我引诱,乃武氏见我高价购得崇贤坊参天银杏,唯恐自家关内道木材生意威望有失,气急败坏,沿路寻觅踪迹,意欲在我筹建木材铺之前,毁我商铺,威慑想要插手木材生意的商贾,好作独霸关内道木材生意。
堂外围观之人也有当日在崇贤坊乌头门结成联盟的商贾,纷纷为身旁的官吏细细解说其中利益关系,众人才明白武氏为何要纵火青龙坊。
气拍再次响起,肃静过后,卫尉卿从案上拾起两份契约,直指邹凤炽:经我司查访,得知你购得崇贤坊银杏木后,首选木材铺于夏启门通济坊,而几日后,一夜之间转移至紧邻皇家禁苑芙蓉园的青龙坊,如此还不是设局引诱?
邹凤炽正要答话,余光瞥见堂侧频频摇头的李君羡,一时间明白不了他的意思,仍以此前二人商定的话术回道:通济坊虽临近夏启门,便于木材运输,只是木材易燃,需时常备有水源以防万一,而通济坊内唯有两座家庙,一户人丁,连口水井都无有。反观青龙坊东南隅便是曲江池,无用我再多耗银钱去挖口井。
巧舌如簧!一直闭目养神的长孙无忌脱口道。
连长孙无忌都听出邹凤炽的回答太过严谨,更别提堂上判案无数的大理寺卿,今日堂内所坐之人,可都是长安的人精,邹凤炽回答越是严谨,越证明事前有过商定。片刻,大理寺卿再将其他证据一一摆出时,邹凤炽可就得受皮肉之苦了。
察觉两侧司空、太尉等人的轻蔑,邹凤炽有些慌神,余光再次瞥向李君羡,却见他眼睛频频向下看去,紧随目光移到李君羡的双手,原本合十的双手微微向外打开。略作思量,邹凤炽当即明白了李君羡的意思。
这时,大理寺卿再次问道:且依你所言,青龙坊水源便利,那为何本院带司直前去勘察时,发现芙蓉园距青龙坊南墙最近的亭阁也有十尺之远,无有助燃之物,即使有风相加,火势也难以企及。而经司直查访,得知在起火前一日,有人将青龙坊废寺堆蒿草成堆丢入芙蓉园,可是你所为?
是草民所为。
话言一出,两侧司空、太尉不由来了精神,堂外围观人群确是惊讶邹凤炽竟敢承认,如此一来,岂不是坐实了芙蓉园失火,乃他刻意所为,罪名怕是不小。
既是你所为,还狡辩非你有心设局引诱武氏纵火青龙坊?太府卿急切追问道。
却见邹凤炽坦然自若,似乎并未放在心上:案主有所不知,草民所购青龙坊地契,原本乃一间破败废寺,寺内蒿草堪比人高,当时正值端午佳节,前去清理院落的奴仆心急过节,便随手将蒿草堆积与南墙处,意欲待佳节过后,再行处理,谁又知晓武氏会前去纵火呢?
张玄素早已按捺不住,见他一再狡辩,掠步近前,厉声质问到:你以高出数倍价钱够得银杏木,显然是有意激怒武氏,又岂会不知武氏会伺机报复?
话言未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