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顺惊魂甫定,忙暗暗运气调转内息,所幸并未受伤。他见对方正面受了一掌居然若无其事,自己数十年苦练于这老道如同蚍蜉撼树,不禁心下万念俱灰,叹道:“道长神功盖世,远非马某所及。在下愿赌服输,几位请罢。”其实以他一身武功全力相拼,松筠亦未必能够轻易取胜,但后者上来便显露了一手惊世骇俗的混元内功,马顺既知不敌,便也无谓多作缠斗;又或召集三鹰同鉴胜一拥而上,然对面亦有瑶部三女相助,胜负之数仍极难料,倒不如就势做个人情。
松筠将铁爪抛还马顺,转头问鉴胜道:“鉴胜大师,你的先天掌法到底是跟谁学的?”鉴胜面色苍白,哑声道:“此乃贫僧师门秘传,实在未便奉告,还望道长海涵。”松筠摇头道:“先天掌乃上清宫不外传之绝学,大师是佛门中人,怎会身负此功?”鉴胜道:“天下武功何其之多,运功法门或有相似,亦是不足为奇。道长跟我也非头一日相识,尽问这些怎地?”
松筠哼了声道:“尊者既然不肯相告,贫道只好再领教几招。”两手掌根一合,双掌呈莲花状向前推出,掌风将鉴胜四面八方一齐罩住,顿时逼得后者无路可退。三鹰见这老道武功惊人,又为先天掌一事盯上了鉴胜不放,都觉犯不着为这刚入伙不久的和尚以身试险,竟无一人上前相助。鉴胜头皮发麻,运起内力强行接下这掌,啪的一声向后震开数尺,只觉浑身骨架欲散,难受之极。
松筠右掌一挺,正要再行攻上,忽见左右飘来两道人影,速度之快匪夷所思,各自向他递出一掌。松筠两手一翻,同二人手掌相抵,身子忽如陀螺般滴溜溜打起转来,那两人被他掌上内力黏住,只得也围着他飞快绕圈,直看得众人头晕目眩。转了约莫有七八圈,松筠内劲一吐,二人各自退后数步。松筠瞧也不瞧,沉声道:“两位师弟别来无恙?”月光下来人面庞映得分明,正是松竹二老。
李竹良铁青着脸道:“拜师兄惠赐,总算还没有死。”松筠厉声道:“当年你二人逆天违众、弃信背盟,时至今日仍是不知悔改么?”陈郁松笑道:“不顺着师哥之意便是违天?嘿嘿,好大的口气。老宫主虽为一世之雄,想来也还担不起一个‘天’字。”
松筠道:“我一听说两位师弟在河南现身,便知你们迟早会来江西找我,不想竟到得如此之快。”李竹良冷冷道:“大仇未报,不敢不速。”松筠喝道:“那还等甚么?李师弟,你出招罢!”
李竹良道:“好!我且试试师兄这两年武功可有进境。”正要一掌拍出,陈郁松一把拉住他道:“师弟且慢,我二人与张师兄许久未见,怎也不先叙一叙旧谊,上来就要动手?”李竹良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有甚么好说?”
陈郁松微一沉吟,转头对鉴胜笑道:“鉴胜大师,我们又见面了。总算你我皆身遭革除出教,此际用不着针锋相对,幸甚幸甚。”鉴胜面色微变,道:“好说,两位长老丰采不减当年,贫僧实感欣慰。”陈郁松道:“眼下我师兄弟三人有些师门私事要说,斗胆请大师同诸位大人移步回避少时,陈某先行谢过。”
王山在一旁见瑶部四女原本手到擒来,谁知半路又杀出个程咬金,本就心有不甘;他见二老和松筠虽以师兄弟相称,却显然积怨颇深,想着待会两边动起手来,己方或能渔翁得利,岂可失此良机?当即嘿嘿笑道:“乾坤朗朗、日月昭昭,事无不可对人言。我锦衣卫奉天子御诏行缉捕之职,何能轻易退避?几位有话便在这儿说罢。”
王山话音未落,李竹良人影一晃欺到他跟前,冷冷道:“你也是老江湖了,怎连这点武林规矩都不懂?”王山全未瞧清他是如何闪到自己面前,见对方一张瘦骨梭棱的脸庞几乎贴到自己鼻尖,不由心下大骇,又不敢轻易出手,连忙向后跃开两步。
只见李竹良身子似乎连动也没动,王山双脚甫一沾地,前者却又已如影随形般站在对方身前,冷冷道:“你师父无争道人当年是我手下败将,听说你小子青出于蓝,老夫便试试你有几分成色。”王山苦着脸道:“晚辈的功夫还学不到恩师三成,如何敢与前辈相比?”话音刚落,一道寒光已如毒蛇般朝李竹良胸口扫去。
李竹良手腕一抖,从背后抽出一把黝黑的铁算盘,哗啦一声已将王山软剑锁住,冷笑道:“口蜜腹剑!这也是无争老道教给你的?”王山手臂暗暗运劲,软剑竟抽不回来,额角青筋微暴,笑道:“前辈的兵器好生古怪,不知是何来头?”李竹良道:“这是我吃饭的家生,今日叫你开开眼界。”他在河南布政司当了两年账房先生,平日里算盘不离身,竟随手练就一身以之为兵刃的怪异功夫。他这把算盘纯以磁铁铸成,非但使来势大力沉,寻常兵刃更是上来便被牢牢吸住,如何再能与之对敌?危急时还能将黄铜算珠当作暗器发出,教人防不胜防,着实厉害无比。
王山见扯不动龙须软剑,左手伸指疾点对方乳下期门穴。李竹良将算盘斜斜一带,软剑剑刃横在王山出手来路之上,险些将他手指削去半根。王山变招奇快,手腕一滑,食中两指夹住剑身向外一拉,终于将软剑从算盘档杆中抽了出来。
他见对方兵器古怪,不敢再使龙须剑,右手轻轻一抖,已将软剑束在腰间,转用三十二式擒拿手对敌。骆玉书等人在船舱中窥见王山出手一招快似一招,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