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玉书与他对了一掌,只觉胸口气血翻涌,忙运功稳住内息,暗道:“这范先生以一敌二,内力兀自不落下风,果然好生厉害,难怪连管墨桐都在他手底输了半招。”他见己方行踪已被撞破,唯有尽快突围离开方是上策,当下更不多想,拔剑刷地向对方刺去。
范先生右手一抖,一掌横拍在剑身之上,将骆玉书手中长剑向旁荡了开去。后者顺势回剑削他左肩,范先生赞道:“浑然天成,妙!”故技重施一掌拍向骆玉书手中长剑。骆玉书看准时机手腕一翻,将剑刃对准他掌心迎了上去,眼见便要将其手掌一削两段,范先生疾探左手中指一弹,只听叮地一声脆响,剑尖去势立时偏了几分,将将划过右手五根手指。
范先生见对方应变竟是奇快,若非自己出手亦是迅捷绝伦,差点便成失去一手的废人,不禁大感意外,喝道:“你这娃娃是甚么人,武功这样好?”话音未落,忽觉后背一股掌力袭来,醇和的内力中略带半分煞气,忙稍稍向右转面,似乎要抬左掌回身与之相抵,身子突然向左急旋,右掌排山倒海般向后击出。景兰舟见这一掌来势凶猛,不敢硬拼硬接,运起“迷踪掌”以虚消实挡下了这招。
范先生双掌连拍,攻势如潮水般绵延不绝,皆被景兰舟以迷踪掌法化解,不由心中焦躁,暗道:“这人功夫怎也如此了得?”倏地右手一扬,掀起墙根一张楠木桌板朝景兰舟头顶呼啸压去。景兰舟掌力到处,桌板哗啦一声碎成数块,范先生内力疾吐,碎片似骤雨般打向对面。景兰舟扎稳马步双掌交错一推,两股内力对冲之下,木桌碎块有如撞到一堵无形墙壁般纷纷落地。
范先生大喝一声,飞身运掌扑向景兰舟。景兰舟适才竭尽全力与他隔空对掌,真气已至强弩之末,见对方这一掌来势仍是雄厚无比,知其内力高出自己甚多,连忙向后跃开。范先生正要追击,身后骆玉书一招“鹤鸣九皋”,长剑已至背心,不得已只好回身出掌招架。景兰舟稍稍调匀内息,亦复返身攻上,三人在狭小的房中战成一团,各自内力激扬鼓荡,施祝二人虽已避至墙角,仍觉掌风剑气拂面而来,吐吸颇为不畅。
骆景二人各得河朔、思过真传,皆为当世顶尖才俊,当日两人联手对敌冼清让那蒙面师父这等绝世高手,在其祭出碧磷毒掌之前犹自占得上风,范先生四五十招后果然逐渐不支。施和浦在一旁只看得心惊肉跳,暗道:“此二人年纪轻轻,武功胜过施某十倍,果真名师出高徒。顾骆两位大侠得以领袖武林数十载,绝非无因。”
范先生见自己渐渐落了下风,突然虚晃两掌,转身冲出厢房仰天长声清啸。骆玉书知他是在呼唤同伴,心中大喊糟糕,同景兰舟一齐追了出去,只见范先生立在天井之中,向二人身后一指道:“好小子,装神弄鬼么?”二人回头一望,见祝酋在房中不知何时又已戴上那张银制面具。
施和浦一脸疑惑,道:“祝兄弟,你……”祝酋笑道:“施先生,承你关照在下多时,祝某难道不能替你出一份力?”右手握住腰间剑柄拇指一弹,龙泉剑“铮”地跃出剑鞘向范先生撞去,金器破空之声极为锐利。
范先生见其来势虽快,却是剑柄指着自己,心道:“不知所谓,这不是白白将宝剑送到我手里么?”眼见那剑直直飞到他面前,正要伸手去接,剑身忽在空中转了半圈,改为剑尖朝着他手掌直刺过来,原来祝酋这一弹加了暗劲,算准长剑快飞到范先生跟前时恰好翻转剑头伤人,拿捏之准妙至巅毫。
范先生被攻了个出其不意,连忙缩手侧身一闪,祝酋身形晃动,已是剑到人到,一把抓住剑柄反手刺他胸口。范先生左掌疾拍他腰间,竟是后发先至,眼见剑刃及胸之前便能将祝酋击成重伤,祝酋剑锋顺势下抹挑他手筋,范先生又是右手一弹剑身,祝酋只觉一股巨力将自己向外推开,退后两步方才站定。
施和浦惊道:“祝兄弟,怎么你会武功?”祝酋笑道:“在下敬佩先生文采斐然,愿为翰墨之交,并非有意相瞒,还望施兄恕罪。”手腕一抖,将长剑反手倒持,剑尖指向小指一侧。范先生见他手法古怪,忍不住问道:“这是甚么功夫?”祝酋笑道:“这是在下新练的一路倒悬剑法,正要请前辈指教。”右臂一抬,上前一剑刺向对方小腹。
范先生暗道:“故弄玄虚!反手捉剑灵便全无,大违武学常理,我怕你怎地?”稍稍向右避开,一掌拍向祝酋左肩。他算准对方反手持剑直刺,左侧不易变招攻守,故而上来便攻其破绽。祝酋长剑果急切转不回来,眼见对方一掌拍到,剑尖反向右顺势划去。旁观诸人心中大惑不解:“右边空无一人,他这剑要刺向何处?”
范先生正也纳闷,蓦地眼前一花,剑柄中竟嗖地弹出两枚钢针射向他双目,间不容发之际忙将脖子一歪,两根钢针擦着面颊飞过,脸上已蹭破一层油皮。原来祝酋剑柄中暗藏机括,一经发动便能射出暗器,任你江湖阅历再广也极易着道。范先生自幼不离王府,哪里见过这等险恶的机关?全仗着武功卓绝、应变奇速才保住一条性命,否则早已钢针直贯入脑而亡。他心中大骇之余,右掌去势便慢了半分,祝酋趁机向旁跃开。
范先生同祝酋过了几招,见对方招数诡谲,左道旁门层出不穷,但一身功夫却也着实了得,自己对付先前两名年轻高手已是讨不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