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清让见静慧一手以佛珠为兵刃,左掌不时乘隙进招,心道:“这老尼掌法精深,这般缠斗下去只恐输多赢少。”两人兵刃正自纠缠,冼清让见对方又是一掌攻上,忽也相对递出一掌。静慧心道:“你这年轻女子武功再高,内力还能胜过我这‘天柱绵掌’不成?”当即在这一掌中又添几分劲道,满拟一招间分出胜负,忽觉左手微微一麻,掌心“劳宫穴”已被对方点中。
静慧又惊又怒,心道:“天柱掌法乃我九华派绝学,这妖女如此大胆,竟敢中途变招、以掌化指点我手心穴位,手指居然没断?”原来冼清让假意要和静慧对掌,半道突施奇变,以“凌鹤指”疾点对方掌心要穴,若非这路指法是顾东关得意绝技,也不能在“天柱绵掌”掌力笼罩之下封住静慧手心穴道。自从顾东关当日在铸错山庄向她诠解真气逆转、以虚克实的武学要旨,冼清让每当夜阑人静之时便埋头苦思其中运功法门,虽说短短十数天内谈不上大有进境,但她原本就兼习思过先生数项绝学,加之本人天资颖慧,却也稍稍悟出一些收放进退之法。方才她以凌鹤指力穿透敌人掌风,甫一点中对方穴道,立时运用游鱼功、缩骨术的窍门将指上内力尽数转为顺和的柔劲,若非如此,在静慧绵掌迫压之下,冼清让食中二指势必一齐折断。
静慧不知冼清让方才一指之中蕴含以退为进的高深武学,她左手穴道被封,再难施展天柱掌法,右手将一串黄铜佛珠舞动得风起雷涌。然而冼清让既无须分心对付她的绵掌,场面登时不落下风。一旁九华弟子见师伯稍有失机,不禁纷纷失色,莲峰三尼持剑逼近一步,便欲上前相助。
景兰舟心道:“静慧师太身为九华派前辈,武功果然非同小可,倘若这些九华弟子一拥而上,冼姑娘必定不是对手。”他知冼清让之所以接连向“莲峰三尼”及静慧师太发难,皆因瞧出自己有心要助钱文钊兄弟重逢,为免铸错山庄与九华派因此闹僵,这才将事情都揽到她一人身上,暗忖道:“冼姑娘如此对我,我怎能只顾师门情面,将重担都压在她的肩头?”正要上前劝解两边罢斗,忽听远处一声娇叱,转头望见四名青衣道姑沿江岸边持剑飞奔而来,转眼间已跃入人群之中,乒乒乓乓同九华众尼打在一起。
景兰舟一见这四名道姑服色,便知四女皆属无为宫十二妙使,定睛一瞧,认出其中两人正是沉霜、染霞二使。他虽未亲眼见过二女,但当日在河南顾青芷和骆嘉言曾假扮成霜霞二使,骆嘉言一手易容术足可以假乱真,故而此时能够一眼认出。
只见四使剑术精妙,九华弟子人数虽众,却远非玉蟾剑法对手,不多时便有几人受了轻伤。静慧见势不对,纵身凌空一跃,佛珠横扫稍稍逼退四使,将众尼与四女自中隔开,起手行礼道:“不知四位道长就身何处仙山琼阁,何以见面不由半点分说,便如此大动干戈?”
沉霜使哼了一声,冷冷道:“本教与九华派素无瓜葛,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师太为何要率众围攻我家宫主?”静慧闻言大惊,回头问冼清让道:“施主就是无为教的教主?”冼清让笑道:“师太见笑了,姑且就算是罢。”
静慧默然不语,心中暗忖:“原来这女子竟是大名鼎鼎的无为宫主,难怪武功如此高强。这四名道姑年纪轻轻,所使的剑法好生厉害,无为教当真了得,我这些门人弟子万万不是对手,景兰舟又不肯帮忙,好汉不吃眼前亏,这笔帐只好日后再算。”当即双掌合十道:“贫尼不知是宫主驾到,适才多有得罪,万望勿怪。”冼清让道:“分明是小女子无礼冲撞了师太,前辈禅心如镜,必肯见恕。”
静慧点了点头,望了钱文钊一眼,缓缓道:“钱居士,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贫尼只盼居士真能幡然悔悟、洗心革面。我佛广垂慈悯,必定大开方便之门,居士今后亦可脱离苦海,自度度人。”钱文钊心中暗骂:“我度你奶奶。”嘴上笑道:“好说,钱某必不忘师太之言。”静慧环视众尼,叹道:“走罢。”戴回颈上佛珠,领着莲峰三尼等九华弟子径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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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部四使眼见众尼远去,向冼清让纳头拜倒道:“属下等护驾来迟,乞请宫主降罪!”冼清让道:“不必多礼,都起来罢。见着你们几个没甚么事,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些。岁寒三友和唐坛主的事,想来你们都已知道了?”
景兰舟见对方言及门户之事,向钱文钊道:“钱兄,咱们先回船上说话罢。”钱文钊方才听说这女子竟是无为宫主,三魂七魄早吓去了一半,忙不迭跟着他返回客船。那几名客人没口地催促船家奉上热茶点心,几乎便要向两人磕头告饶,景兰舟只好温言安抚,极力辩称自己并非盗贼歹人,几人才稍稍放下心来。
那头沉霜使听宫主提到“岁寒三友”,不禁面色微变,起身道:“属下等数日前已然闻知此事,宫主大可放心,这些恶贼倒行逆施,岂能长久?我等愿为宫主尽忠竭诚,以效死命。”冼清让叹道:“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哪,你们一个个须得好好活着,休要轻易提个‘死’字。”顿了一顿,又问:“先前你幽玄二部皆在河南待命,你四人怎会到了此处?”
沉霜使答道:“启禀宫主,当日宫主孤身前往江西追捕松竹二老,属下等奉命留守祥符,之后便听说三友逆乱之事。我四人记挂宫主安危,又闻宫主已由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