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良嗣尴尬是因为这张桌子只有四个座位,他不能开口请黑牛离开。
他潜意识中把奕子枫看的比赵楷更重,只是自己还没有来及发现这一点
奕子枫有些不爽,这家伙真不懂规矩,人家好好的自己人小聚一下,你过来当什么灯泡啊。
杠上吗?那是不可能的,他又不傻,封建主义君主制下跟一个皇家子弟叫板,实在有辱作为互联网时代各种大染缸淬炼出来的穿越人士智慧。
“良嗣兄刚才还和小弟说道殿下诗词书画无不冠绝天下,没想到这么快就缘得一见,黑牛,再给你加一个薰全鸭,到屏风后面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行吗?”
黑牛听了半天他们说话,自己一句也插不上,眼看就要憋死,哪里还不应承?二话不说站起,抱着一盆鸡就走,边走边道:“还是少东家懂俺,再坐下去俺就要闷死了,你说那道路画线啥的,俺想的现在脑袋都疼!”
赵良嗣莞尔,怪不得这家伙一直都没有吭一声。
赵楷的到来让气氛稍稍的有些尴尬,洛小小也变得风轻云淡、宠荣不惊起来,一派大家的气象。
奕子枫看出了她在装,心道青楼女子果然都有表演艺术家的潜质,小小年纪就把这门手艺玩的出神入化,实在是不容易。
最难受的是赵良嗣,跟奕子枫喝酒说话是件快乐的事,跟赵楷喝酒就得虚与委蛇,天知道今天约了洛小小陪客会不会让他记恨在心,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有他在场,主场的权力自然要移交出去,他只有喊管事的进来加菜的权力,准备再加些硬菜,被奕子枫一把拦住了。
“良嗣兄不必了,我们就四个人,菜不必多够吃就行,酒不必醉微醺最好,一想到城外城内还有不少的饥民和乞丐,我更感到浪费是一种犯罪,郓王爱民如子,必会感同身受,不如就此边吃边聊,既谈风花,也论疾苦,即使传出去对郓王声誉也只增不损,岂不乐哉。”
让老赵多花钱请这个灯泡,没门儿!
赵良嗣明白这是兄弟为自己省钱呢,不过劝个人也把道理也上升到心忧天下的高度上,还让人拒绝不了,这人以后要是在官场那还不……不行,我得跟他好好的走近。
洛小小眼神一闪,偷偷看他一眼,又悄悄瞅了赵楷,目光深处已隐隐的有了些神采。
赵楷连声称好,奕子枫的建议虽然让他略感不适,但对他
似乎真的没有坏处,没想到他一个书生居然也心怀民间疾苦,不由得就高看了一眼。
赵楷虽然是仓促而来,但他并不会让自己冷场,直接拿出一篇做好的《生查子重五》给了洛小小,让她在端午花魁会上唱。
抛开赵楷的身份不说,他的才华还是可圈可点的,既然这首词是当着大家的面拿出来的,赵楷又有意在众人面前炫耀自己的才华,洛小小也就不瞒着盖着,直接到旁边的锦墩调弦试唱。
奕子枫人生中第一次感受了现场版的录音棚音质,不由得对洛小小刮目相看,这样的相貌和歌喉要是放在后世,根本不需要潜规则也有人争着去包装她。
他第一次对来到大宋有那么一点的幸运感了。
一个男人一旦被荷尔蒙逼上了梁山,通常水准都会超常发挥,赵楷为洛小小倾心而作的这首词却让奕子枫有点失望。
词写的不错,但不够惊艳。
他心里有些怀疑赵楷所谓的状元故事是否有些水份。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洛小小夺冠的希望,赵楷的身份在那里摆着
,又是官家最喜爱的儿子,谁会不开眼让一个受宠的王爷暗中对你不快活?
“王爷这首词做的有些不厚道了!”奕子枫叹道。
“哦?公子此言何意?”赵楷一愣,赵良嗣和洛小小也微觉诧异。
“您身为一个王爷,已是贵不可言,偏偏诗词文章还做成这样,还幕盥仿穑俊鞭茸臃憧嘈Φ馈
赵良嗣哈哈大笑,赵楷又感受一把奕公子的花样夸人,难掩得意道:“本王和父皇一样偏爱此道,以诗画怡情这是本性使然,并非是故意与天下学子争名,不过听奕公子说话,倒是个妙人啊。”
洛小小掩口轻笑,心里却是微哼,她总觉得这个奕公子的苦笑有装出来的成份。
但是奕子枫给她的印象现在正慢慢好转,所以她也不以为意。
菜一样一样的端上来,刨去黑牛的,六七道菜似乎略有寒酸,奕子枫一点不客气,一边夸赵楷词做的堪比永叔苏轼,就连吃饭也有君子之风,一边说自己这一点就不好,吃饭像个下里巴人,让洛小小的丫鬟不停为自己布菜。
洛小小眼睛不时的在他和赵楷两人身上转来转去,心里暗暗好笑,这个奕公子不但是个贪吃的,还是个腹黑男,为了多吃又不愿让赵学士多花钱,连郓王都敢促狭,真是有趣,嗯……还有点义气。
吃着吃着,话题就聊到了赵良嗣的出使之事。
赵楷道:“据说学士此行与金国定下了海上之盟颇费周折,冠名之争可确有其事?”
赵良嗣微怔,没想到赵楷也知道些内幕,冠名之争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也不是外人随便就可以知道的,当初跟金国谈判之时,两国都想把自己的国号放在盟约之前,金人提出是金宋之盟,赵良嗣坚持是宋金之盟,也正是他的坚持,咄咄逼人的金国妥协了,最终改为海上之盟。
这些事情他在发回来的密折中顺带提及过,单纯这事外人知道倒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