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念念看,念念看,早先三儿不是教了你些么?”罗氏跟着催促。
“恩哼,”秦知文故做镇定的清了清嗓子,接过书,才扫了一眼,目光立刻便变得无精打采,好半天才哼叽了几句。凤翎猛一拍桌子,喝道,“大声点,先生听不见!”
秦知文给吓得一抖,只好放大音量,“人之……圈,圈……本圈,圈……圈……圈,习……圈……圈,圈……不……圈,圈…圈……圈……”
秦知文顿住,他自己也念不下去,再往后看就全是圈了。
罗氏往书本上凑近脸,书上的字她也不识,只好一脸迷惘的看着凤翎,“这什么书啊?我听着,怎么尽是圈啊圈的?”
凤翎忍不住一把夺过书,她比秦知文矮些,就踮起脚用书敲他的头,大笑,“圈你个头啦,你的头就是个大圈!鼻子嘴巴全是圈!”后退一步,歪着头打量他,卷着书本从他头上比到嘴上,“圈,圈,圈!”
“死丫头!”秦知文摸着脑袋,一手冲她握拳,一副恼羞成怒的表情,“你了不起,你要不会念,看我不打死你!”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凤翎扔了书,声音抑扬顿挫,字字如珠。她还真没想到守文居然找本这么简单的给秦知文。
她知道秦知文长大后就是不学无术,原来是幼时就种下的因果啊!还敢三天两头以去学堂为由躲避劳动,却连本三字经都认不全!
凤翎一口气不歇的从头背到尾。身体里藏着二十三岁的灵魂,要不是情势逼人,在个小孩子面前炫耀三字经,她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罗氏听得目瞪口呆,看看凤翎,又看看秦知文,“对不?”
秦知文像霜打的茄子,不吭气。他哪知道对不对啊,不过单这种三字一顿,出口成章的,他还真做不到。
忽然传来巧玉的声音,“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近,苟不教,性乃迁……”
罗氏像见着鬼似的瞪着巧玉,“你怎么知道?”
这还用得着问?想来守文教的时候,巧玉都记住了,秦知文根本没往心里去!
罗氏在弄明白事情的因果之后,迁怒到了秦巧玉的身上,皱着眉冲巧玉直摆手,“去去去,瞎凑什么热闹!丫头片子,念这些个做什么?能当饭吃啊!”
说着,罗氏又用力敲了秦知文的脑袋,“还不快念!不念完不许吃饭!”
于是凤翎坐下开始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教他。罗氏坐在一旁瞪眼。
秦知文真不是块读书的料子,加上心思根本不在这上边,一个上午下来,就没什么大的进展。急得罗氏在旁边直叹气,“你倒是好好念啊,我都记下了!榆木脑袋啊!”
凤翎无所谓,她的目的只在于拖时间,只要过了上午,罗氏就没有去镇上当戒子的可能。等时辰一到,你们啊,该干嘛干嘛去吧!
“还在念呢,四儿真辛苦。咦,”秦天江推门进来,一边说着,一边进来摘下头上的斗笠,看见凤翎,他也是微微一怔,“咦,凤丫也在啊。做什么玩呢?”
“二叔,我没玩。在给四儿当先生呢!”凤翎笑着转头对秦天江打了声招呼,回头又去催促秦知文,指着书本,“快念啊,这是孝,孝顺的孝!教了多少遍了!”
“孝!”秦知文的表情苦不堪言,求救似的看着秦天江。
秦天江走近桌前,往秦知文面前的书本上瞥了一眼,头皮也是一阵发麻。带着讨好的笑看向罗氏,“要不,咱别念了吧?瞧孩子的脸,都赶得上苦瓜了!”
知音啊!秦知文冲着罗氏猛点头。
罗氏一瞪眼,“别念?什么别念!也就是你这样的爹,才生出这样的娃!一大早上的,上哪儿混去了?”
秦天江陪笑,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凤翎一眼,“凤丫还在呢,瞧你说的!我能去哪儿混,也就是去大牛家吃了杯酒,说了会儿闲话,这不就回来了。”
“大清早的,吃什么酒!咱家的娃儿,你不管呀!”罗氏更是得理不饶人,“冯先生开口,容易嘛?”
“冯先生,冯先生,做啥非得去冯先生学堂念书嘛,现在不挺好?一样念书。”秦天江小声嘟嚷。
“你!”罗氏气极,站起来直指着秦天江的鼻子,“你个没出息的!你没瞧咱爹么,眼里除了守文,可还见得着谁!那还不是因为守文跟着冯先生念书啊!”
“啊,还有当年的大哥,还不是因为冯先生,咱好吃好喝的供着,哼,结果倒好,出去就不回了,也不知是死是活,还是在外享福忘了咱呢!”
“好了好了,”秦天江慌忙的想去捂她的嘴,“说什么呢,当着孩子,没影的事儿,什么死啊活啊的。”
罗氏很轻易的闪开他的手,“我说错了嘛?一直发什么大白梦,想什么读书当官改个穷命,结果呢,还不知官当没当上呢,不定倒把命搭了。”
二婶,你错了,他的官是真当上了!凤翎在心头冷笑,而且还是不小的官儿。只是有一点你倒是说对了,他早忘了咱们。
关于罗氏絮叨着那个爹的过去,凤翎没有兴趣再听,起身向秦天江行了个礼,“我先回了,二叔二婶,娘该做饭了,一会儿我得去给哥送饭。”
“哎!”罗氏伸手想拽她,转眼正逮着秦知文猫着腰想从秦天江的身后溜走。
罗氏只好弃了凤翎,一弓身子就从秦天江身后捞着秦守文,一手拽他,一手就在他的头上背上乱打,“你个臭